就在扶桑神殿中,天照还在密谋着什么的同时。
黑石滩一份份捷报传回主力舰队。
消息引爆了压抑已久的船阵。
士兵们丢下手中的活计,冲上甲板。
有人将头盔抛向天空,也有人用武器疯狂敲击着船舷的护栏。
积攒了数日的屈辱和怒火,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洗刷耻辱!我们不是败军!”的吼声此起彼伏。
军官们相互捶打着胸甲,放声大笑,通红的脸上满是快意。
这场胜利来得太及时,也太关键了。
韩信站在“祖龙号”最高层的舰桥,俯瞰着下方沸腾的人群。
他没有太关注欢呼的士兵,只是看向更远方的海洋。
黑石滩的胜利,不过是这盘大棋中落下的一颗棋子,早在预料之中。
他转身走进楼船深处。
最核心的指挥室内,灯火通明。
嬴政正背对着门口,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海图前。
外界都在欢呼,这里确实很寂静,似乎属于另一个世界。
韩信在门口停下脚步。
“陛下,鱼儿已经入网。”
“朕知道了。韩信,这场戏演得不错。”
“但朕,看腻了。朕要的,是一场碾压。”
“用大秦的战船和甲士,堂堂正正地从他们的国土上碾过去!”
“让那些自称为‘神’的东西,在朕的玄鸟旗下,学会什么叫做绝望!”
韩信胸中的热血被彻底点燃。
他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臣,遵旨!”
“去吧。”嬴政挥了挥手,重新转向海图,“让朕看看,朕的舰队是如何踏平他们的神国的。”
韩信起身,转身走出指挥室。
当他重新站在舰桥之上时,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杀意。
一名传令官快步跑到他身后,难掩激动地报告最新战况:“元帅!捷报!项羽将军生擒须佐之男,敌军主力舰队全军覆没!”
“传我将令。”
“全舰队,解除蜃楼珠的隐匿效果。”
传令官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此刻不该是犒赏三军,庆祝胜利吗?
解除隐匿?在这时候?
这意味着将整个主力舰队,十万大军,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元帅疯了吗?!
韩信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升起所有玄鸟战旗。全军将士,披甲执锐,上甲板列阵。”
“计谋?阴谋?不,那太慢了。”
“我要让扶桑,看清楚它的末日是如何降临的。”
传令官心头剧震,不敢再有任何疑问,躬身领命。
军令如山。
元帅的命令通过旗语和鼓声,迅速传遍了庞大的舰队。
甲板上的欢呼声突兀地消失了。
士兵们不明白,为何要在胜利的顶点,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
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随着法阵的关闭,笼罩在舰队上空的扭曲光影开始消散。
海市蜃楼的幻象如同被撕碎的画卷,片片剥落。
数百艘楼船巨舰,出现在海面之上。
每一艘船的甲板上,都站满了身披黑甲的秦军锐士。
十万道沉默的身影汇聚在一起。这是十万大军的无声宣告。
无数面绘有玄鸟图腾的黑色大旗同时展开。
一股肃杀之气,从这支沉默的军队中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舰队下方的海水,颜色似乎都变得深沉了几分。
我们来了,来取你们的命。
张良不知何时走到了韩信身边。
他眺望着远方,在视野中逐渐清晰起来的岛屿。
“元帅的计策,一环扣着一环,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韩信没有回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总攻之上。
张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是在为自己复盘这惊心动魄的整个过程。
“天照到死都不会明白……”
“先用一场‘惨败’,让敌人觉得我们外强中干,从而滋生出轻视之心。”
“接着,再用‘内讧’的假象,将他们最精锐的主力,从那个乌龟壳里引诱出来。”
“等到他们的王牌尽出,便以雷霆之势,将其一举围杀。”
他转过头,看着韩信的侧脸。
“现在,敌人的爪牙已被尽数拔除,士气也彻底崩溃。我军再以这泰山压顶之势,兵临城下。”
“他们已经没有险要可以防守,没有强兵可以作战。”
“这场战争,在您决定败退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韩信吐出两个字。
“进军。”
数百艘巨舰组成的战争机器开始启动,船阵整体向前,朝着扶桑神树所在的“高天原”碾压而去。
高天原,神殿之内。
天照面前的光幕,清晰地呈现着海面上的景象。
败退,内讧,全都是假的。
韩信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用任何阴谋诡计。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此刻。
用败退麻痹了她的警惕,内讧掏空了她的力量。
现在,他将最锋利的刀,直接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她,扶桑至高无上的神,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小丑!
就在这时,光幕的景象中,一艘小小的快船脱离了秦军的主力舰队,独自向着海岸疾驰而来。
船上只站着一名秦军的信使。
他着一身简单的武官服,手中捧着一卷竹简。
快船在距离海岸百步的地方停下。
岸防工事上的扶桑士兵们紧张地握紧了武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射出哪怕一支箭。
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名信使身后,如同乌云般压过来的黑色舰队。
那名信使甚至没有看岸上的守军一眼,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直视着神殿之上的天照。
秦军信使展开了竹简。
“奉我大秦东征大元帅韩信将令,传告扶桑之主天照!”
“尔等犯我疆土,杀我子民,罪无可赦!”
“然元帅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孽!”
“限你一炷香之内,出城投降,可保尔等全尸!”
最后一句,信使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杀伐之意。
“否则,大军过后,寸草不生!”
“寸草不生!”
话语在山间与海岸回荡。
岸上的士兵们脸色惨白,一些人甚至连武器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神殿内,天照听着殿外回响的通牒。
极致的恐惧过后就是极致的疯狂。
她的眼中再无惊惶,只有玉石俱焚的怨毒之色。
神殿外,黑色舰队组成的战阵有序排列,此时就像是来收割“神”的使者。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开口。
“游戏,该结束了。”
“就让你们这些凡人看看,神明真正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