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嬴政就已经下达东征扶桑的命令。
种种事件的出现已经无法让他再等了。
不管是高天原散播神性瘟疫,还是出现未知的第三方势力等等。
他对李信与朴昌皓下达了指令。
“半岛的整合与防务,全权交由二人。”
命令很简短。
李信躬身领命,眼神中是绝对的忠诚。
朴昌皓则深深叩首,这位新降的半岛之主,将用余生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或者说他的系统早就已经被植入后门程序,压根也不敢有任何不臣之心了。
再无多余的言语。
嬴政转身,踏上了通往旗舰“祖龙号”的宽大跳板。
黑色的帝王龙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身后是追随他征服天下的核心将领。
巨大的船身与码头逐步分离。
海面上,一支庞大舰队正列成威严的阵型。
最前方,是“祖龙号”山岳般的身影。
庞大的轮廓遮蔽了天日,光是静静停泊在那里,就足以让任何敌人丧失抵抗的勇气。
在它的身后,超过百艘巨型“宝船”依次排开,每一艘的体量都远超当世任何船只。
它们的桅杆直指苍穹。
再往后,是数百艘功能各异的补给船。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非常必须的。
战争,实际上越往后拼的还是后勤。
只要后勤力量能补足,就能支撑长期作战。
它们满载着粮草、清水、兵器、药材,以及维持这支庞大军队运转所需的一切物资。
这是一座移动的海上城邦。
嬴政立于“祖龙号”的最高指挥层,扶着船舷护栏。
他的身后,站着帝国最核心的将领,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放到这个时代,几乎已经是全明星阵容。
韩信站在嬴政身侧,目光锐利。
他的大脑正在飞速推演着航线以及可能遭遇的一切状况。
对于韩信而言,这片陌生的海域可以看做是一张巨大的沙盘。
舰队的每一次移动和转向,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张良,则捧着一卷竹简,上面绘制着模糊的扶桑地图。
即使只是一份残稿,也有参考价值,也是对那片未知土地唯一的了解。
所以还是谨慎对待,尽力发掘有用信息。
张良想的是扶桑的风土人情、体系结构,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将其纳入大秦版图。
他的战争,其实在踏上极东之岛之前,就已经开始。
项羽站在甲板的另一侧,与众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他全身都散发着浓烈的战意。
这位霸王对于舰队的航行速度,感到不耐烦。
他渴望的不是这漫长的旅途,而是踏上陆地后酣畅淋漓的厮杀。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东方,似乎已经看到了扶桑的海岸线和等待他去征服的敌人。
王贲与蒙毅并肩而立。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们的神情要沉稳许多。
他们观察着手下兵士的状态,检查着船上的防御工事。
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们,任何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在茫茫大海上造成致命的后果。
除了这些顶级的将帅,船上还搭载着一个特殊的群体。
百家博士。
儒家、法家、道家、墨家、农家、医家……几乎所有学派的顶尖学者,都随舰队一同出征。
嬴政的目的很明确。
他要征服的,不单是扶桑的土地,更是那里的文明。
他要将大秦的文字、度量衡、律法、思想,完整地移植到极东之岛,让其成为文明的一部分。
“起航!”
嬴政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支舰队。
“咚——咚——咚——”
旗舰上,巨大的战鼓被擂响,沉闷有力的鼓声在海天之间回荡。
一面面代表着指令的旗帜升起,各艘船只上的水手立刻忙碌起来。
“升帆!”
“转舵!”
“保持阵型!”
命令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船帆被一张张升起,兜满了强劲的海风。
船身开始轻微震动,逐渐加速破开前方的水面。
宝船和补给船,跟随着“祖龙号”的步伐,开始向着东方前进。
舰队的规模实在太过庞大,当旗舰已经驶出港口数里之遥,最后一艘补给船才刚刚解开缆绳。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绝对的自信。
他们拥有最强的战舰,最精锐的士兵,最杰出的将帅,以及最深不可测的君主。
区区一个海外岛国,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又能有多少抵抗的余地?
征服,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征服辰韩的时候虽然遇到些挫折,不过总体还是相对顺利拿下。
拿下扶桑在他们眼中也是手到擒来。
士兵们在甲板上高声谈笑着,憧憬着立下不世之功,封妻荫子。
将领们在指挥室内对着海图指点江山,商讨着登陆后的作战方案。
就连那些平日里埋首故纸堆的博士们,此刻也走出了船舱,感受着这股前所未有的豪迈之情。
整个舰队都处在兴奋中。
不过在“祖龙号”专门用于观测天象和方位的船舱内,气氛却不同。
阴阳家博士邹岳,正跪坐在一张案几前。
有个罗盘就在上面,也是阴阳家耗费数代心血改良的成果,是这支舰队在大海上辨别方向的根本。
罗盘的中央,一枚指针正安静地指向。
按照常理,它的勺柄应该坚定不移地指向南方。
可现在,情况却有些诡异。
邹岳越想越不对,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指针晃动了一下,勺柄依旧指向南方,但尾端却在进行着一种极其细微的摆动。
这种摆动毫无规律。
邹岳屏住呼吸,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枚指针。
他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现象。
在陆地上,罗盘的指针永远是稳固的。
出海之后,他也每日观测,指针虽然会因船体晃动产生摇摆,但指向的核心方向始终是明确的。
可今天,就在舰队驶入这片被称作东海的茫茫深水区之后,这种诡异的轻微摆动就开始了。
他换了三个备用的罗盘,结果完全一样。
这绝不是仪器的问题。
如果不是仪器的问题,那么难道是这片海域有问题?
或者说这片海域的深处,存在着某种能够干扰“气”与“磁”的力量。
邹岳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抬起头,透过狭小的舷窗向外望去。
外面是士兵们的欢呼声,是军官们的号令声。
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的异常。
他们赖以航行的方向指引,已经出现了不祥的征兆。
邹岳再次低下头,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从他的心底深处慢慢滋生出来。
这次东征,或许并不会像所有人想象的那么顺利。
那根针,始终无法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