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立于万军之首，前方是无边无际的翠绿领域。
巨大的藤蔓如同触手，每一次抽动都让地面开裂。
恐惧，需要用更强大的力量来碾碎。
嬴政望向了遥远的北方，咸阳所在的方向。
那里，有他为这个帝国，准备的最终底牌。
他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人道祖龙诀】第二层的力量被催动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跨越了地理的限制，与千里之外的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
整个大秦的疆域，似乎都在这一时刻同步震动。
“以朕之名，敕令！”
“十二金人之力，跨越山海，降临此地！”
“锁龙大阵，起！”
敕令发出的瞬间。
遥远的咸阳，皇城宫殿前的广场，十二座如山岳般耸立的青铜巨像有了动静。
它们的眼部位置，原本是两个深邃的空洞，此刻却射出金光。
城中百万军民骇然抬头，望向那十二尊似乎活过来的神像，纷纷跪地膜拜。
十二道凝练到极点的金色虚影，从青铜铸就的躯壳中剥离出来，冲天而起。
金光撕裂了云层，洞穿了空间。
南域的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了十二个巨大的金色光点。
光点凭空出现，随后以惊人的速度坠落。
十二道极致撞击声连成一片，整个南域的山脉都在摇晃。
十二尊高达百丈的金人虚影位置玄奥莫测，每一尊金人暗合天罡地煞之数，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包围圈。
敕令之下，沉睡的符文逐一亮起。
金色的丝线在十二尊金人之间飞速交织，纵横交错，形成金色的天网。
十二金人锁龙大阵！
大阵构成的刹那，整个神树领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啸。
金色的法网开始发挥作用，疯狂抽取着神树领域的力量。
肆意生长的藤蔓开始枯萎。
岩石构成的巨像，动作变得无比迟缓。
生命能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大阵吸收和转化。
神树也剧烈颤抖着，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嬴政！你是欺我百越无人，还是欺我南域无神！今日，我百越万民，定与你大秦血战到底，不死不休！”
月姬虽然与神树融合，但还是存在部分意识，此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嬴政立于阵前，只是冷冷回应着质问。
“欺你百越？”
“朕，就欺你又如何，朕即是天意。”
“朕的视线之内，不容许任何阻碍。你，这棵树，连同整个百越，挡了朕的南向之路。”
“这，便是大罪。”
这番话更加诛心。
简直就是将对方的存在本身就视为罪过的霸道。
月姬被彻底激怒了。
她把所有残存的力量，也是最后的领域精华，全部汇聚到了神树的主干之上。
神树主干构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女性面孔，与月姬有七分相似，却有着神性的冷漠。
“好一个天意！好一个大罪！嬴政，今日我便让你这人间帝王，亲身试试我百越真正的神明之力！”
“我就不信，集我南域万古之力的神明，会拼不过你区区一个大秦！”
嬴政从地面缓缓升起，悬浮于高空，立于十二尊金人与金色网络的交汇点。
他就是这座大阵的阵眼，这片天地间唯一的皇。
“神明？”
他再次发问，话语中充满轻蔑。
“井底之蛙，也敢妄谈天地。”
“今日，朕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人道之力，什么是驾驭九州的华夏国运！”
“朕，便让你和你那所谓的神明，切身体会一下，大秦的铁蹄，是如何碾碎你们百越的一切！”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翠绿色光柱，从神树处喷涌而出。
令人震惊的是，这束光柱同时蕴含着生命与毁灭之力。
它的目标，直指大阵中心的嬴政。
这是神明赌上一切的最后一击。
“这是我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击了，北方的帝王，有本事就接下这一击！”月姬发出最后的嘶吼。
嬴政没有躲闪。
“好！如你所愿。”他淡淡回应。
面对足以毁灭一切的光柱，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虚空猛然一握。
这一握，握住的是整个大秦帝国的国运。
北至长城，南至南越，东至沧海，西至陇西。
亿万子民的信念和九州山河的秩序凝聚的人道洪流，尽数被牵引而来。
一条黑金色的巨龙虚影，在他的身后凝聚成型。
龙的躯体比下方连绵不绝的山脉更加雄伟。
鳞片是黑金之色，代表皇权与秩序。
人道祖龙。
祖龙虚影发出一声咆哮，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让秦军将士热血沸腾，让百越万民肝胆俱裂。
龙口大张，直接迎向了光柱。
黑金与翠绿，两种不同文明的极致力量，在南域的天空中悍然相撞。
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以撞击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高空的云层被瞬间一扫而空，整个南域的天空，几乎被硬生生撕裂成了两半。
大地更是被撕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谷。
所有目睹此景的人，无论是秦军将士，还是百越之民，全都匍匐在地。
能量风暴的中心，并非纯粹的力量碰撞。
在人道龙气的包裹下，嬴政的意志与已经和神树融为一体的月姬的灵魂，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看到了吗？”嬴政的声音，直接在月姬的灵魂深处响起，“这就是‘人’的力量。每一个匍匐在地的秦军士卒，每一个在咸阳城中辛勤劳作的百姓，他们的信念与意志，都汇聚成了朕身后的这条祖龙。”
月姬的灵魂在痛苦地挣扎：“胡说！你们只是在掠夺！在毁灭！”
“掠夺？毁灭？”嬴政略带嘲讽，“朕看到的是，你的族人，在巫蛊的恐惧下苟活；你的战士，在血祭的癫狂中死去。你所谓的‘守护’，带给他们的只有永无止境的愚昧和痛苦。”
“而朕的帝国，将带给他们文字、律法、医药、农耕！朕要让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知道人的尊严不需要向一棵树去祈求！”
“你所守护的，是一个正在腐朽的旧时代。而朕，代表的是一个必将到来的新世界！”
“你的‘神’，在朕的‘人道’面前，不堪一击！”
这番话比最锋利的尖刀还锋利，狠狠地扎入了月姬意志的核心。
她守护了一生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动摇。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天空中如神明创世又灭世般的景象。
不过这个画面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
自然和个体的神树之力，终究无法抗衡秩序和集众生之力的人道之力。
汇聚了亿万民心的黑金祖龙，龙口中的吸力猛然暴增，开始反向吞噬翠绿色的光柱。
光柱崩解成了漫天的绿色光点，随后迅速湮灭。
最终，在黑金龙气的冲击下，神树的巨大的光影面容彻底破碎。
一道虚弱不堪的身影，从开裂的树干之中，无力地跌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