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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覆清从山贼开始 > 第7章 入伙与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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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县衙后堂,沉闷的空气仿佛凝住了。

“砰!”

案几被拍得巨响,李雨农猛地站起身,充满杀气的眼睛死死盯住堂中那人,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王震,看你办的好事!本官信任你,才把侦查和前锋的任务给你,结果呢?”

他居高临下地逼视着,语气里满是刺骨的寒意:“侦查侦进埋伏圈,被埋伏我还可以认为你只是失职,但本官被伏,你的前锋怎么迟迟不到?嗯?”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李雨农眼中已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王震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中央,甲胄上的尘土与暗红的血渍凝结在一起,身上的伤口仅用粗布简单包扎,渗出的血渍在布上晕开深色的斑块,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他埋着头,迎接着堂上传来的怒吼,一副神色惶恐的模样。

“都是卑职大意,监督不力,才导致大军陷入重围!”面对质问,早有准备的王震骤然抬起头,声泪俱下,语气里满是惶恐与悔恨,“但并非卑职救援不力,实在是贼人凶悍且数量不少,对方结成军阵摆出死守之势。卑职虽拼尽全力,仍不能短时间破敌,最后才导致无法回援,让大人受困兵败!”

他重重叩了个头,额头磕在地砖上发出闷响:“大人,我部真的已经尽力了!此次被伏,我率领的前锋也是损失惨重,几十号兄弟,只剩几人随我突破重围。卑职失职,愿受军法处置,但求大人不要牵连随我逃回的将士!”说罢,便伏在地上不停叩头请罪。

陈知县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叶,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震,忽然“呵呵”一笑,转向李雨农说道:“云飞啊,依本官看,王把总虽有过错,但也确实尽力了。九死一生才突破重围逃回来,也算不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是小惩大诫为是,就让他戴罪立功,你看可好?”

听到陈知县这番话,李雨农的怒火稍稍压了下去。他心里清楚,陈知县虽是七品文官,品阶比他这个六品武官还低一级,却是云阳县真正的掌控者——行政、司法、财权一把抓,背后更是盘根错节的文官关系网,朝中亦有人脉,绝不能轻易得罪。

况且,他此番暴怒,更多是懊恼兵败可能影响自己的仕途,想借着问责把责任全推到王震身上。可陈知县说得没错,官军大败后,驻守云阳的经制之军十不存一,将领更是凋零殆尽,此刻问罪,无异于自断臂膀。而且王震确有几分勇力,向来是他看重的好手,这次大军被伏击,他虽然有罪,但应该是无心之失,毕竟探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险要地势上,沿途有所懈怠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情势危急,为了大局,不妨卖陈知县这个面子。

李雨农深吸一口气,冷声对地上的王震说道:“要不是县尊为你求情,本官的军法可容不下你!还不叩谢县尊?”

王震颇感意外地抬眼看向陈知县。他与这位县尊素无深交,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为自己说话——这分明是要拉拢他!难道真如对方所言是为了大局?他脑中飞速闪过余盛的嘱托:“事成后,留陈知县性命。”难道陈知县是余盛的人?不可能啊!堂堂一县之主怎么可能效力一个山贼头目?

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王震连忙转向陈知县,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卑职谢大人仗义执言。”陈知县闻言只是微笑点头,并未一副急切拉拢的模样。

说完又转向李雨农,眼睛湿润,语带感激:“千总大人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卑职无以为报!”

李雨农见他态度恭顺,摆了摆手:“好了,出去吧。好好整合一下逃回来的溃兵,还有那些征召的兵勇壮丁。如今县城空虚,武备必须尽快强化,以防宵小窥视。”

“卑职遵命!”王震应声起身,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躬身退出了后堂。门扉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将堂内两人的目光与低语,都隔绝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余盛也在为安庆寨的壮大和消除隐患积极准备着。粗瓷碗里的糙米饭混着咸菜没扒几口,他便将碗一推,在几名亲卫的拱卫下,大步往前寨校场走去。

正午的日头正炽,直晒得人头晕目眩,但校场上此刻却站满了人。人群泾渭分明地划作三股:外围百余人手持刀枪,腰杆挺得笔直,正是安庆寨的老部众;围在中间的两拨人皆是清军打扮,其中左侧的四十来个神态疑惑,时不时交头接耳,正是前日随王震投诚的队伍;而另一旁的三十余人则缩着肩膀,脸色惨白如纸,正是不久前被俘虏的败兵,肃杀的气氛像无形的枷锁,勒得他们呼吸发紧,几名胆子小的忍不住骚动起来,立刻被外围寨众的怒喝与刀鞘敲击地面的脆响镇住,乖乖低下头去。

“大当家到!”

亲卫的厉喝如惊雷滚过,校场上瞬间落针可闻。余盛踩着检阅台的石阶缓缓而上,玄色短打外罩了件皮甲,腰间长刀的刀柄被摩挲得发亮。牛大力、李宁等部将持刀分立两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人群。

余盛的视线径直落在中间的清军身上,沉厚的嗓音穿透寂静:“废话不多说,咱们都是刀头上讨生活的粗人。今天把你们集合在这里,只有一件事——以往是敌,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做我兄弟的机会。愿意真心入寨的,站到我面前来。”

话音落下,校场先是一阵死寂。随即,投诚的清军里有人率先迈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脚步声,四十来人几乎没有迟疑,尽数站到了检阅台前方。他们本就是主动投诚,此刻不过是顺水推舟。

这一幕像颗石子投进俘虏群,激起一片波澜。有人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检阅台上的余盛;有人脚如灌铅,眼神在刀光与同伴间游移;还有人牙齿打颤,几乎要瘫软在地。几个脑子转得快的,见余盛神色冷硬,瞬间读懂了空气里的威胁,生存的本能压过了所谓的“官军体面”,陆陆续续又走出十几人。

“再给你们三息。”余盛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还有要投诚的吗?”

“一——”

“二——”

最后两个字落下,又有几个胆小的再也撑不住,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三息已过,检阅台前方站了六十余人,校场中央还剩二十多个清军,或咬牙切齿,或面如死灰,或惶恐不安。

余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庆寨不养闲人,不愿做兄弟,那便是敌人。”

说完轻“嗯”一声,早有准备的十几个寨众立刻上前,将手中的腰刀长矛“哗啦”一声丢在投诚者面前。

“拿起武器。”余盛的目光扫过那六十余人,字字冰冷,“杀了这些敌人,才算真正入伙——这叫投名状,懂了么?”虽然昨日他接纳了王把总及手底下人的投诚,但要想真正入伙山寨,投名状必不可少。

“姓余的!你这残暴之徒!”剩余的清军终于醒悟,有人破口大骂,“官军只是小败,朝廷早晚派大军踏平你这贼窝!”也有人哭嚎着求饶,“我愿降!我愿意入寨!求大当家饶命!”

余盛充耳不闻,只冷冷看向犹豫不决的投诚者:“还不动手?难道不想做我的兄弟?”话语里的杀机几乎要凝成实质。

六十余人对视一眼,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恐惧取代。他们猛地扑向地上的武器,刀锋出鞘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求饶声混作一团,没抢到武器的则扑上去用拳脚招呼。不过片刻,校场中央便没了活口,只余下满地狼藉。

余盛居高临下地扫过这一幕,缓缓开口:“很好,诸位弟兄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他转头看向牛大力与李宁,“带弟兄们下去洗漱,今晚大摆宴席,为新弟兄接风。”

“是,大当家!”

土台上的脚步声渐远,余盛的身影消失在寨墙后。留下那六十余名刚沾了血的清兵,望着地上的惨状,或呆立,或茫然,在充斥着血腥味的的山风里,咀嚼着这场入伙仪式背后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