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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二年七月二十六日傍晚,成都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暗红色,可总督府里的气氛,却比黑夜还要压抑。徐泽醇站在大堂的窗前,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崇实坐在案前,手里的佛珠被捻得飞快,眉头紧锁。

“大人,”崇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灌县被安庆军占了,两百勇士恐怕已经……”

徐泽醇没有回头,声音沙哑:“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唯一的希望,也没了。”他转过身,看着崇实,眼中充满了绝望,“余盛的大军很快就到了,咱们只有万把人,其中有一半还都是溃兵和乡勇,怎么守?成都,怕是保不住了。”

崇实放下佛珠,站起身:“大人,别这么悲观!咱们是大清的官员,就算战死,那也是以身殉国,皇上不会忘记我们的!而且,成都的城墙高大坚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只要咱们坚守,等援兵一到,就能反败为胜!”

徐泽醇苦笑一声:“援兵?雅州的援兵被缠住了,嘉定的援兵还在半路上,松潘的土司兵还在路上磨蹭,而且这些援兵加起来也就几千人,即便全部到了成都,那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再说,余盛也不会给咱们那么多时间的,他肯定会尽快攻城。”

这时,布政使刘文修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账册:“大人,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抢粮了,今天上午,南门外的两家粮店被抢,官差去拦,还被百姓打了。”

徐泽醇叹了口气:“抢粮?唉,都是本督的过错,让百姓受苦了。刘大人,你让人打开府库,先放一部分粮出去,低价卖给百姓,别让他们再抢了。另外,让官差们加强巡逻,要是再有人抢粮,就按军法处置。”

刘文修应下,转身要走,徐泽醇又叫住他:“等等,告诉张继贤和沈腾,让他们组织百姓,帮忙加固城墙,多准备些滚木和礌石,咱们能多撑一天是一天。”

刘文修点头离开后,大堂里又恢复了沉默。徐泽醇走到案前,拿起一份军报——那是半个月前,朝廷发来的,让他“务必剿灭余盛反贼,保四川安宁”。他看着军报上的字,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皇上,老臣无能,怕是要辜负您的信任了……”

崇实见徐泽醇哭了,心里也不好受,他走上前,拍了拍徐泽醇的肩膀:“大人,别哭了。咱们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怎么守住成都。就算守不住,也得让余盛付出代价!”

徐泽醇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咱们不能哭。崇将军,你去南门,看看守军的情况,让他们打起精神来;王总兵在西门,我去看看他。咱们得让士兵们知道,咱们还没放弃。”

两人走出总督府,各自去了不同的城门。徐泽醇走到西门时,王绰正在城头指挥士兵加固城墙。士兵们一个个无精打采,有的甚至在偷偷打瞌睡。徐泽醇走上前,大声说:“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累,也知道你们怕,但你们是大清的兵,成都的百姓都看着咱们呢!要是成都被攻破了,贼兵会怎么对待百姓?会怎么对待你们的家人?咱们得守住成都,为了百姓,也为了自己的家人!”

士兵们听到徐泽醇的话,都抬起头,看着他。一个士兵小声说:“大人,咱们真的能守住吗?贼兵那么多,还有大炮。”

徐泽醇看着士兵们的眼睛,坚定地说:“能!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守住!各地的援兵很快就到了,只要咱们撑到援兵来,就能打败贼军!”

虽然士兵们还是有些怀疑,但徐泽醇的话,还是给了他们一丝希望。他们重新拿起工具,开始加固城墙。徐泽醇站在城头,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满脸愁容。他希望贼军能晚到一些,多给他点时间准备。

可他不知道的是,余盛的大军,已经离成都越来越近了。七月二十七日,牛大力率领的五千兵马,已经抵达成都城外十里处的双流镇,正在安营扎寨;而余盛率领的一万大军,也在八月三日抵达了成都城外的新都镇,与牛大力的兵马遥相呼应。成都,已经被安庆军的阴影,彻底笼罩了。

咸丰二年八月五日清晨,成都城外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牛大力率领的五千兵马,已经在双流镇驻扎了八天,这八天里,他们没有攻城,只是派人侦查成都的布防,还在营地周围挖掘了壕沟,防止清军偷袭。

这天一早,牛大力正在营中查看士兵的训练,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是余盛派来的斥候,说余盛率领的一万大军已经到了新都镇,让他即刻率军前往新都镇会师。

“好!”牛大力兴奋地一拍大腿,立刻下令全军拔营。士兵们动作迅速,不到一个时辰,就收拾好了帐篷和武器,向着新都镇进发。沿途的百姓,看到安庆军的大军,有的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有的则站在路边,好奇地看着这支队伍——他们听说这支军队不抢东西,还开仓放粮,心里的恐惧少了几分。

中午时分,牛大力的大军抵达新都镇。余盛早已在镇外的空地上等候,看到牛大力来了,他笑着迎上去,拍了拍牛大力的肩膀:“大力,辛苦你了!双流镇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吧?”

牛大力咧嘴一笑:“大人放心,清军没敢来偷袭,只是每天都有斥候来侦查,都被咱们打跑了。成都城里的情况,咱们也摸清了——北门和西门的守军最多,有三千人,还有十几门火炮;其他二门各二千人,火炮很少。”

余盛点点头,带着牛大力走到舆图前:“现在咱们有一万五千人战兵,成都城里只有一万老弱残兵,兵力和战力上咱们占优势。但成都的城墙很高,硬攻肯定会有伤亡,所以咱们得先合围,断了他们的外援和粮道,让他们不战自乱。”

两人商议了一个时辰,确定了合围计划:牛大力率领六千人,负责包围成都的南门和西门;余盛率领七千人,负责包围成都的北门和东门;另外,派周虎带着二千人,去封锁成都城外的几条主要道路,防止清军逃出去,也防止外地的援兵进来。

八月六日清晨,安庆军开始行动。牛大力率领六千人,从双流镇出发,向成都的南门和西门进发。士兵们推着盾车,扛着云梯,还有十几门火炮,走在最前面。南门的清军看到安庆军来了,立刻拉响了警报,士兵们纷纷涌上城头,弓箭和火枪都对准了下面。

牛大力没有下令攻城,只是让士兵们在距离城墙三里处安营扎寨,然后开始挖掘壕沟。清军在城头放了几枪,见安庆军没有进攻的意思,也不敢贸然出城——他们知道,自己的兵力和战力不如安庆军,出城就是送死。

与此同时,余盛率领的七千大军,也抵达了成都的北门和东门。北门的王绰看到安庆军的大旗,心里一紧,连忙下令士兵们加强防守,把滚木、礌石都搬到城头,火炮也对准了安庆军的营地。

余盛同样没有下令攻城,只是让士兵们挖掘壕沟,还在壕沟后面搭建了营寨。他让人把二十门大将军炮和三十门小炮都架起来,对准了北门的城墙——这些火炮,是他从夔州和重庆带来的,也是攻克成都的关键。

到了八月六日傍晚,安庆军已经完成了对成都的合围。成都城外,到处都是安庆军的营寨,旗帜飘扬,鼓声阵阵。城中的百姓,站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城外的安庆军营寨,一个个忧心忡忡。富商们更是慌了,有的开始偷偷联系安庆军的奸细,想为自己留条后路;有的则把金银珠宝藏起来,准备一旦城破,就带着家人逃跑。

总督府里,徐泽醇看着舆图上安庆军的合围圈,脸色铁青。崇实、王绰、刘文修都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恨!余盛这厮又想玩围城打援那一套。”徐泽醇一眼就看出了余盛的打算,之前在夔州,余盛就是玩的这一手。

王绰咬了咬牙:“大人,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如今晚派人出城,偷袭安庆军的营地,说不定能打乱他们的部署。”

徐泽醇摇了摇头:“不行,余盛肯定防备着咱们偷袭,营地周围肯定有埋伏。要是咱们出城,只会白白送死。现在只能死守了成都府。咱们的军粮省省还能支撑三个月之久,贼军即便击退雅州方向的援军,也不会围城跟我们耗。朝廷那边肯定会出兵会剿的,余盛肯定想的也是速战速决,所以我们只要抗住贼军的进攻,给贼军造成巨大伤亡,成都就还有机会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