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赢了，我请你们吃烧烤。”
——“那要是输了呢？”
——“那我请你们烧我。”
时间：晚上八点半
地点：营地南侧·临时布阵区
整个营地此刻已经清场。
所有学生被统一安排进主帐篷区域——“今晚不准入睡，统一熬夜看电影”。
教官们轮班监督，连副校长都专门发来了慰问消息：“今晚精神健康监测请严格执行”。
而南侧林地边，张东宇一身便服，脚踩布靴，站在灵脉阵图中间闭目调息。
他今天没穿保安制服，穿的是一套松身的黑灰色武道练服。
骆敏看他一眼，啧啧道：“你这是打算去相亲，还是去约架？”
张东宇：“梦里见对象，打完才算认识。”
苏巧巧：“那你昨晚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张东宇：“昨晚她没自我介绍，今晚我让她说出身份证号。”
阵边，苏明厉正在亲自调校锚定阵。
“你下去的时间最多三刻钟，过时我们就强制拔你回来。”
“灵脉锚点启动后，你脑子里会一直响我录的‘倒计时咒’。”
张东宇点头：“三刻钟够了，我打架从来不拖场面。”
简澜站在阵外，手里握着备用同步仪：
“你如果在梦里遇到过强的灵体，能躲就躲。”
张东宇：“躲过的人叫勇者，干翻的才叫主角。”
苏巧巧：“那我现在是不是该给你拍个出征视频？”
张东宇：“记得打马赛克，别让井底知道我真人长什么样。”
时间来到九点整。
阵图启动。
地面灵气一层一层升腾，如蒸汽般包裹住张东宇。
他闭眼静坐，三次深呼吸后，猛地一拳砸在地上：
“开梦。”
时间：梦境中
地点：井底世界·映象空间·初层
张东宇落地的瞬间，地面像石板实心，他脚下擦出一圈冲击波。
场景是之前的古殿空间，但这次不同的是——四周亮着微光，地上刻着明显的战阵痕迹。
他刚站稳，一道影子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前。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天玥的脸，但神情冷得像雕塑，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声音也失了温度。
“流放者。”
“你带来的不是归宿，而是变量。”
张东宇盯着她，抬手亮出拳头。
“别废话了。”
“梦里这么冷，还不如打完我回去吃个热包子。”
她眼神微眯，下一秒——拔剑！
光芒一闪，剑气如虹，直斩张东宇面门！
张东宇脚下一错，身法极快，侧步避开的同时一记肘击掼出，砸向对方腰侧！
轰！
对方被击飞五米，但落地瞬间翻滚卸力，剑势如藤蔓般再次缠绕回来！
张东宇：“这AI升级了。”
他低喝一声，抬手反击：
「破镜开形」——
身法如碎影，左肘右腿同时抬起，强行封住对方的剑轨，紧接着一个腾跃，直扑对方面门！
对方以不可思议的身形后撤半步，脚尖点地时释放出一圈冲击波！
张东宇眉头一皱：
“这不是天玥的招式。”
“你是在……模拟她？”
梦境投影不答，只是抬手换剑姿，原本天玥的灵巧打法此刻却变成了纯粹力压式打法！
「碎息·崩脊斩」！
这是煌麒高阶武者才会用的近战硬杀技！
张东宇目光一寒，抬手架招，灵息灌臂——
「截风崩气拳」！
两招对撞，空气震荡如雷，梦中地面被轰出一圈塌陷！
现实中，阵心的灵息共振仪猛地红灯爆闪一秒！
苏明厉：“别急，他还稳着呢！”
梦中，张东宇半蹲在地，一口气缓缓吐出。
对面那“天玥脸”的身影开始模糊，脸部线条开始扭曲，语气终于变了：
“识别未完成。”
“归源延迟。”
“变量干扰严重。”
“须……重组。”
它开始自燃，一缕缕黑色气丝从它身上蒸发出来。
张东宇站起身，擦擦嘴角的血丝：“想跑？”
他拔步一冲，一拳贯出！
「坠山·断轮劲」！
拳头如山，气流破空，那身影终于扛不住，被一拳震得溃散！
四周梦境开始震荡塌陷，仿佛录像快退，整片空间逐渐塌缩。
张东宇低声：
“让你知道，我睡觉也能打人。”
现实阵图猛地一震，张东宇睁眼坐起，嘴角带笑。
“回来。”
简澜激动：“你醒得这么淡定？”
张东宇：“还行。”
“就是梦境拳头手感不如实战。”
“下次我要是能拖着那玩意儿来现实打一架，感觉更爽。
——“识别失败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还在做梦，说明他已经开始不信现实了。”
时间：凌晨一点
地点：湛蓝城郊·一处废弃工厂地下层
这里是辰家设在现实世界的隐秘据点之一。
墙壁外有符纹阵压制波动，室内是一组全息灵频操控台，监测着“目标人物张东宇”刚结束的梦境交互全过程。
夜哀立于主台前，穿着便服，未戴面具，神情如石。
他身后，是同样身穿暗制作战服的梦构术士卿鸦，负责技术与结构监测。
周围数名术士在整理失败识别程序的反馈残波。
卿鸦摘下耳机，开口第一句就火药味十足：
“您让我省下那点素材结果他一拳把我整个识别池打穿了。”
“我现在要重新构建四套人格架构，还得在明天前调试完下次投放路径。”
夜哀没有看她，只看着屏幕上的灵频交叉图，缓缓道：
“他动手比我预想得快。”
“但他没有出全力。”
卿鸦皱眉：“您是说——他保留了？”
夜哀：“他不是在打识别体，他是在试我有没有派‘真的人’下去。”
“他那拳，只试图打掉‘幻象里不合理的部分’。”
卿鸦一愣，沉默了几秒，忽然轻声笑出声：
“这家伙……居然在梦里审敌真假？”
夜哀终于转头，目光沉静如死水：
“他现在已经不是在‘抗拒梦境’，而是在‘利用梦境’。”
“我们要抓住的不是他那点反抗本能，而是——他开始选择在梦里行动。”
控制台另一侧，监测员通报：
“识别体残骸已转储。”
“梦境结构坍塌前，投影成功定位张东宇梦境中的三项‘情绪高敏点’。”
“分别是——身份焦虑、自我封锁、女性关联影像干扰。”
卿鸦翻起舌尖碰了碰上牙：“还是‘情感切入点’最稳定。”
“这人看着铁血，骨子里戏多得很。”
夜哀点头：“下次梦战，换策略。”
“模糊身份，强化熟人模板。”
“引导他‘必须在梦中完成某件事’。”
“只要他完成过一次——哪怕是虚构的，他在现实中也会下意识试图复现。”
“届时，不用我们劝，他自己会去打开井。”
片刻后，夜哀走出主控室。
门口站着一人，是辰家在现实世界的联络官，低声问：
“夜大人，是否向主家汇报‘识别阶段失败’？”
夜哀走到走廊尽头，站在一扇窗前望着远处夜色。
“失败？”
“他醒了，没疯，也没忘。”
“我们知道他梦见了谁，也知道他出手的力道。”
“这不叫失败。”
他轻声道：
“这是对一头‘试图不当主角的龙’的校准。”
“你必须告诉他：只有梦里打得赢，他现实里才有得选。”
“下次——用那女孩的脸。”
联络官迟疑：“您是说……苏巧巧？”
夜哀不语，只转身走回操作间。
他从工具架上取下一块半残的识别面具。
低语：
“你怕她受伤，就永远不会醒。”
——“今天早上多了一个学生。”
——“哪来的？”
——“我们问他自己，他说：梦里搬过来的。”
时间：清晨六点半
地点：露营基地·东侧树林边集合区
雾气未散，虫鸣渐歇。第一缕阳光刚照进营地时，负责早班点名的苏巧巧，就感觉到不对劲。
她拿着出勤表，一边看，一边扫视站成两列的学生，突然皱眉。
“……等会儿。”
“我数着你们有31个，但名单只有30个。”
前排学生齐刷刷看她一眼，有人小声道：“可能是谁昨晚吃多了，自动分裂了？”
苏巧巧没笑，翻出一页表格，再次清点。
然后视线落在最后一排——一个面生的男生，校服整洁，站姿笔挺，手里还拎着营地发的饭盒，淡定得像在拍入学宣传片。
她走上前：“你，叫什么？”
男生看她一眼，礼貌一笑：
“苏言。”
“高二十班，编号0267。”
苏巧巧眉头拧得能夹蚊子：“……你昨晚几点来的？”
苏言：“我不是‘来的’，我——梦过来的。”
“昨天我还在井边。今天，我就站在这儿了。”
几分钟后。
临时作战组成员围坐在早餐帐篷边，张东宇端着豆腐脑站一边看报告，苏巧巧把学生名单拍在桌上：
“昨晚点名只有三十人，今天早上点名多了个编号0267的——系统居然还显示‘资料齐全’？”
“还在食堂打了早饭，刷的编号——系统显示正常！”
简澜正在用手持终端重扫营地身份频率，低头皱眉：
“他的频段……确实不是初始数据。”
“像是……临时生成的，并从梦中‘带壳进组’。”
骆敏剥开一个茶鸡蛋，冷静分析：“所以他是梦境塞进来的Npc，带壳登陆了我们这片服务器？”
苏言坐在边上，笑眯眯看着他们：“我没有恶意。”
“我只是顺着频率过来，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井里……有点危险了。”
张东宇看了他半晌，忽然道：“你昨晚说过一句话。”
苏言：“嗯？”
张东宇：“你说‘你也会回来’。”
苏言顿了一下，轻声答道：
“对。因为——我并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
此刻营地外围，苏明厉走过来，一边咳嗽一边端茶：
“你们几个聊什么呢，鸡蛋都不吃？”
张东宇看向老爷子：“多了个学生。”
苏明厉：“哪儿来的？”
张东宇：“梦里。”
苏明厉：“行了，我去泡个脚。”
——“他到底是人，还是梦？”
——“我现在怀疑，他可能比我们更清醒。”
——“那我们还睡不睡？”
——“睡，可以，但先写遗书。”
时间：上午九点
地点：营地中央·临时作战会议点
一张塑料折叠桌，六张营地小板凳，东宇、简澜、苏巧巧、骆敏、林瑾越、苏言围坐一圈。
张东宇盯着苏言，看了一整分钟，像在看一块有点意思但不好下口的蛋糕。
“你现在是确定要留在这里？”
苏言点点头：“如果我被排斥，我会自动脱离。但目前——你们这儿的梦频率，还欢迎我。”
“而且我不是来当敌人的，我是来当……唤醒剂的。”
苏巧巧皱眉：“你梦里出来的还带这功能？”
苏言：“某种意义上，是‘反梦剂’。你们能醒，我的‘存在感’是原因之一。”
林瑾越：“你不是说还有别人梦出来的吗？”
苏言眼神一变，语气明显缓了一层：
“是的。你们不是第一个发现这口井的人。”
“而我，也不是第一个被梦境带出来的。”
张东宇声音低了几分：“你是副产物，那‘主产物’呢？”
苏言轻声道：“他没出来……但他一直在等人进去。”
“他梦得比我久，也比我深。他是‘自己选择留下的’。”
“而我，是为了防止你们——走进他的路。”
帐篷外传来热水壶哔哔响，苏明厉端着杯子进来，边走边喊：
“几点了？你们不饿我都饿了！”
“再不吃，我就给你们梦里送外卖了啊！”
他扫了一眼桌边众人，目光落在苏言身上。
“就是你？”
苏言站起，点头：“您好。”
苏明厉一口喝茶，一抬手就把热水壶往桌上一放：“长得倒像个正经人。”
“就是看你背后那道梦线，还挺吓人。”
苏言轻声道：“那是我的线索，也是我的锁链。”
张东宇：“这句话……听得我毛都立起来了。”
简澜：“别立毛了，大家听重点。”
“我们今晚之前得确认三件事——”
1.梦中识别系统是否还在主动运行？
2.苏言是否能在梦中定位那个‘主产物’？
3.我们，是不是必须再下去一趟？
众人沉默。
苏巧巧：“你们继续梦，我先写份现场事故责任分摊协议书。”
骆敏：“我准备带拖鞋进梦了，下次我要是梦见井口站个人，那人得先给我让座。”
张东宇摸了摸腰间的临时灵符：
“今晚，要是还能进去——我们不再绕圈。”
“我会直接走进那道门。”
“看看到底谁……在梦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