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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九九年 三月十日 当阳城下

春寒料峭,当阳城头,“刘”字旗与“高”字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城外,黑压压的曹军阵列分明,杀气腾腾。

一名哨骑飞驰入城,至将军府前滚鞍下马,急声禀报:“将军!曹军又在城外叫阵了!”

府内,一员年轻将领正擦拭着手中长枪,闻言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正是奉命驻守当阳的刘备麾下大将高林(字望之)。他冷哼一声:“呵,昨日才斩了他们一个不知死活的偏将,今天又来送死?真当我高望之的枪锋不利吗?”

他豁然起身,披甲持枪,动作干净利落:“传令!备战!”

当阳城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 高林一马当先,率领一队精锐骑兵驰出城外,于护城河前勒住阵脚。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对面曹军阵前那些跃跃欲试的将领,手中长枪遥指,声音清越而充满挑衅:“曹营无人否?昨日斩一废物,今日又是谁来授首?!”

曹军阵中,一员大将勃然大怒,催动战马冲出阵来,正是曹操族弟,以行军迅速、勇猛善战着称的夏侯渊(字妙才)。他手持长刀,须发皆张,怒吼道:“高望之!休得猖狂!认得你夏侯爷爷否?今日定取你项上人头,以祭我昨日阵亡的将士!”

高林见是夏侯渊,眼中战意更盛,大笑一声:“妙才将军?来得正好!且看你能否接下我高家枪法!”

两人不再多言,同时催动战马,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冲向对方!

马蹄踏碎烟尘,两马瞬间交错!

夏侯渊势大力沉,长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招力劈华山,直取高林头顶!他深知高林枪法精妙,意图一力降十会。

高林却不硬接,眼看刀锋将至,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灵巧地向侧方小跳半步,同时手中长枪如同毒蛇出洞,不是格挡,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夏侯渊持刀的手腕!这一下变招极快,角度刁钻。

夏侯渊心中一惊,急忙回刀格挡。

“铛!”

枪尖点在刀杆之上,发出一声脆响。夏侯渊只觉手腕微微一麻,心中暗凛:“好快的枪!”

一合即过,两人调转马头,再次对冲。

这一次,高林率先发动攻势。他枪交右手,手臂猛地一抖,长枪幻化出数点寒星,如同暴雨梨花,笼罩夏侯渊上身数处要害!正是高家枪法中的绝技“星罗棋布”,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

夏侯渊怒吼一声,将长刀舞得如同风车,刀光形成一片屏障,奋力抵挡。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如雨的金属交击声爆响!火星四溅中,夏侯渊虽然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肩甲和护臂上仍被枪尖划出了几道深痕,若非铠甲坚固,已然受伤。他心中骇然更甚,这高林的枪法不仅快,而且精准得可怕!

高林占据上风,攻势愈发凌厉。 他枪法时而如同长江大河,绵绵不绝,逼得夏侯渊只能防守;时而如同灵狐狡兔,倏忽来去,专攻夏侯渊防守的空隙和铠甲的连接处。他将力量与技巧结合得淋漓尽致,显然武艺更在夏侯渊之上。

夏侯渊虽勇猛,但在高林这般如水银泻地般的攻势下,竟渐渐显得左支右绌,只能凭借丰富的经验和一股悍勇之气苦苦支撑。他每一次与高林对招,都感觉对方的力道透过兵刃传来,震得自己手臂酸麻,气血翻腾。

两人在场中鏖战六十余合, 夏侯渊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败象渐露。高林看准一个破绽,大喝一声,长枪如同闪电般直刺夏侯渊心窝!

夏侯渊奋力格挡,却因力气不济,慢了半拍!

“噗嗤!”

枪尖虽未完全刺入,却狠狠扎穿了夏侯渊的胸甲边缘,带出一溜血花!

夏侯渊惨叫一声,险些坠马,不敢再战,奋力拔转马头,伏在马背上向本阵败逃而去。

高林并未深追,勒马立于阵前,将染血的长枪指向溃逃的夏侯渊和骚动的曹军,朗声喝道:“还有谁敢来战?!”

曹军阵中一片寂静,昨日刚折一将,今日连夏侯渊都败阵负伤,一时间竟无人敢再出战。当阳城头,守军见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曹军大营 中军帐

夏侯渊捂着胸甲破损处,血迹隐隐渗出,脸色有些苍白地走入中军大帐。夏侯惇正对着地图凝神,闻声抬头,见兄弟受伤,独眼中立刻露出关切之色:“妙才,伤势如何?严重吗?”

夏侯渊拱手,强忍着疼痛道:“兄长放心,皮肉小伤,不碍事。那高望之……枪法确实厉害,小弟不是对手。”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对高林武艺的承认。

夏侯惇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沉声道:“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丞相给我们的将令,是在此地牵制住刘备的人马,而非非要攻克当阳。”他手指点着地图上的江陵和当阳,“如今,关羽率五万主力驻守江陵,高林两万兵马守当阳,互为犄角。”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夏侯渊忍着伤痛,也凝视着地图,脑海中飞速盘算。

突然,夏侯惇的独眼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他猛地一拍地图,发出“啪”的一声响:“对了!粮道!”

他转向夏侯渊,语速加快,带着一丝发现破绽的兴奋:“妙才,你可还记得?江陵在刘琦时期,就因仓储空虚,导致粮草不济,这也是刘琦最终难以支撑,被迫投靠刘备的重要原因之一!如今刘备虽据有益州,但荆州之粮仍显不足,关羽大军与高林所部的粮草,多半仍需从益州经长江水陆转运补给!”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弧线,从当阳以西绕过,指向一个名为“西陵”的方向“从此处,有一条小路,可绕过当阳正面防线,穿插至其侧后,逼近长江水道……那里,很可能就是他们输送粮草的关键路径!”

夏侯惇目光灼灼地看向夏侯渊,语气斩钉截铁:“妙才,此事关系重大,需一胆大心细、勇猛果决之将方可胜任!我予你八百精锐轻骑,你亲自率领,由此小路秘密潜行,直插西陵一带!你的任务不是与敌大军交战,而是寻找并切断刘备军的粮道!焚其粮草,毁其辎重!一旦成功,关羽、高林两军必生恐慌,军心摇动,我军牵制之目的便已达到,甚至可能寻得破敌良机!”

夏侯渊闻言,精神大振,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豁然起身,抱拳领命,眼中闪烁着冒险与建功的光芒:“兄长妙计!小弟明白了!请兄长放心,渊必不辱命!定将那刘备军的粮道,搅个天翻地覆!”

“好!事不宜迟,你即刻去挑选人手,入夜后便出发!记住,隐蔽行踪,速战速决!”夏侯惇郑重叮嘱。

“诺!”夏侯渊领命,转身大步出帐,已然将方才阵前失利的郁闷抛诸脑后,心中充满了执行奇袭任务的决绝与豪情。

数日后的深夜 长江边某处隐秘渡口,夜色如墨,唯有江风呜咽。长江边的一处僻静渡口却亮着星星点点的火把,人影绰绰。大量粮袋正从停靠的船只上被搬运下来,装上等候在岸边的马车。这是从益州出发,历经水路艰险,终于抵达荆州前线的生命线。押运的士兵们虽然疲惫,但想到前方的袍泽,依旧在军官的低声催促下加紧作业。

远方的山坡密林中,夏侯渊和他精心挑选的八百精锐轻骑,如同蛰伏的猎豹,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战马衔枚,蹄包厚布,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看着下方如同蚂蚁搬家般、逐渐堆积如山的粮袋和开始成型的车队,夏侯渊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笑容,他压低声音,用带着浓重谯郡口音的方言对身边的校尉说道:

“嘿嘿嘿……瞅见没?龟儿子们忙活得挺欢实!等他们把粮食都他娘滴搬上岸,装妥帖唠,咱们再猛地杀下去!到时候,甭管是船上的、车上的,见着粮草就给我可劲儿烧!一把火给他燎得干干净净!老子倒要瞧瞧,他关羽没了这口吃食,还咋在江陵城里挺尸!饿也饿死他个红脸匹夫!”

他身边的曹军精锐们闻言,眼中都闪烁着嗜血而兴奋的光芒,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刀弓。

时间一点点过去,岸上的转运工作接近尾声,大部分粮草都已装车,车队开始整理队形,准备启程前往江陵。

就是此刻!

夏侯渊猛地拔出战刀,不再压抑声音,发出如同夜枭般的尖厉长啸:“儿郎们!随我杀——!烧光他们的粮草!”

“杀——!”

八百曹军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山坡密林中咆哮而出!铁蹄瞬间踏碎了夜晚的宁静,如同狂风般卷向毫无防备的渡口!

“敌袭!是曹军!”

“快!结阵!保护粮车!”

押运的蜀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短暂的混乱后,军官声嘶力竭地试图组织抵抗。

但夏侯渊的骑兵太快了!他们根本不与押运部队过多纠缠,分出部分人马冲散、砍杀试图结阵的蜀兵,主力则如同燎原的烈火,直扑那些满载粮草的船只和马车!

火把被疯狂地扔向粮袋,浸了火油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粮车和船帆!

刹那间,渡口变成了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江面,粮食被焚烧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蜀军士兵的惊呼、惨叫和曹军疯狂的喊杀声。

“快!能烧多少烧多少!不要恋战!”夏侯渊在火海中纵横驰骋,亲自挥刀砍翻一名试图靠近粮车的蜀军什长,大声指挥着。他的目标明确,就是要彻底摧毁这批关乎江陵和当阳命运的粮草!

看着渡口那片映红半边天的火海,听着粮食噼里啪啦燃烧的爆响和蜀军绝望的呼喊,夏侯渊脸上尽是狠厉畅快的笑容。他一抹脸上溅到的黑灰,啐了一口:“呸!够他关羽喝一壶的了!”

副官打马凑过来,咧着嘴,兴奋得直搓手:“将军!这把火燎得忒带劲了!这下子,那红脸关羽怕是真的要搁江陵城里饿瘪咕了!哈哈哈!将军,咱这活儿干得漂亮,这会儿是不是……麻溜撒丫子往回尥(赶紧撤回去)?”

夏侯渊闻言,把眼一瞪,用刀把子捅了捅副官的胸甲:“啥?往回尥?尥啥尥?!”

他指着火光冲天的渡口,又指了指更西边黑黢黢的道路方向,骂道:“你四不四傻! 咱这才端了他一个窝点儿!刘备那老小子从益州捣腾粮食过来,能就这一条道儿?指定还有别的陆路运粮队,跟地老鼠似的偷偷摸摸往这儿捯饬呢!”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而凶悍的光芒,压低声音道:“咱现在,就得跟那嗅着腥味儿的狼一样,顺着道儿往前摸! 逮着一个,咱就给他烧一个!非得把他这粮草路子,彻底给他掐巴断唠不可! 让他关羽,还有那个当阳的高林,都他娘的喝西北风去!这才算完活儿!懂不?”

副官被夏侯渊这更狠的打算说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也露出狞笑,连连点头:“懂唠!懂唠!还是将军您琢磨得透!咱就接着往前踅摸(寻找),非把他刮扯干净不可!”

“没错儿!传令下去,别搁这儿磨叽了,赶紧收拾利索,跟俺继续往前趟! 眼睛都放亮堂点!”夏侯渊一挥手,不再看那片燃烧的渡口,率领着这支如同幽灵般的骑兵,借着夜色掩护,沿着可能的陆路补给线,继续向西搜寻而去,誓要将破坏进行到底。

当粮草接连被焚毁的消息传回江陵时,关羽勃然大怒,丹凤眼圆睁,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笔墨乱跳:

“夏侯渊鼠辈!安敢如此!来人,点齐兵马,某要亲率大军,踏平夏侯惇大营,以雪此耻!”

“将军且慢!”谋士法正急忙上前拦住,神色凝重,“将军万万不可冲动!我军粮草接连被劫,现存之粮,满打满算,最多只能支撑十五日。此刻若倾巢而出,与曹军决战,正中其下怀!一旦战事胶着,我军粮尽,则不战自溃矣!”

关羽强压怒火,他也知法正所言在理,沉声问道:“那依孝直之见,该当如何?总不能坐以待毙!”

法正捋须沉吟,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缓缓道出三条对策:

“将军,为今之计,不过三条路。”

“其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也去劫掠或焚毁曹军粮草。然,夏侯惇非庸才,其粮道必重兵把守,戒备森严,我军急切之间,难以下手,此路甚险。”

“其二,集中兵力,速战速决,一举击溃当面之夏侯惇。然,夏侯元让亦是沙场宿将,麾下五万精兵,绝非易与之辈。我军粮草不济,利于速战,但敌军势大,若不能速胜,反陷危局,此路亦难。”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条:

“其三,便是‘将计就计,诱敌深入,擒贼擒王’ !”

法正走到地图前,指向当阳以西:“如今曹军知我军粮草匮乏,必料我军军心不稳,急于求战或撤退。我军可令当阳高林将军,佯装粮尽兵疲,数日后出城与曹军交战,继而‘不敌’败走,向西撤退。”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个名为“绝望坡”的险要之地:“曹军见高林败退,必以为我军士气已泄,乃可乘之机。夏侯渊新立奇功,其性刚烈,或夏侯惇求胜心切,必引军追击。我军可提前于这绝望坡设下重兵埋伏,待其追兵进入伏击圈,骤然发难,四面合围!”

法正眼中精光一闪:“届时,不求全歼,但求生擒夏侯惇或夏侯渊!此二人,乃曹操族弟,心腹爱将,分量极重!只要擒得其中一人,我军便可挟此人,与曹操谈判,换取我军急需之粮草,乃至让出当阳、江陵部分地盘,以解燃眉之急,扭转战局!”

关羽听罢,抚髯沉思良久,丹凤眼中寒光闪烁。主动示弱诱敌,非他所愿,但眼下形势比人强。最终,他缓缓点头,声音带着决断:

“孝直此计,虽行险招,却是眼下破局唯一良策!便依你之言!立刻传令高林,依计行事!同时,秘密调兵遣将,于绝望坡布下天罗地网!某倒要看看,是他夏侯元让的刀利,还是某的埋伏狠!”

夏侯惇大营

“兄长!兄长!”夏侯渊兴冲冲地闯入中军大帐,对着正在研究地图的夏侯惇喊道,“俺刚才带人抵近看了当阳城头,好家伙!上头那些守城的兵崽子,一个个东倒西歪,没精打采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估摸着是肚里没食儿,快撑不住啦!哈哈哈!”

夏侯惇抬起头,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依旧沉稳:“妙才,稍安勿躁。他们粮草将尽,军心涣散是必然的。但我们不急,等他们彻底断粮,士气崩溃之时,再动不迟,可收全功。”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传令兵的高呼:

“报——!将军,当阳守将高林,率军在我营外叫阵!”

“哦?”夏侯惇独眼中精光爆射,猛地站起身,“他竟敢主动出战?”这与他预想中对方固守待援或悄然撤退的剧本不同。

夏侯渊立刻请战:“兄长!让俺去!定把那高林擒来,一雪前耻!”

夏侯惇却抬手阻止了他,沉声道:“不,妙才,你前番受伤,伤势未愈,不宜再战。此战,我亲自去!”

他走到帐中,拿起自己的长刀,语气带着决断:“高林此刻出战,无非是狗急跳墙,或是虚张声势。无论如何,这是天赐良机!若能阵前生擒高林,则当阳守军群龙无首,必可一鼓而下!拿下当阳,我军便可直逼江陵城下,届时,关羽主力被我们牢牢牵制在此,丞相在江夏方向对孙策用兵,便可再无后顾之忧!”

夏侯渊听兄长分析得头头是道,也知自己伤势确实影响发挥,便不再争抢,抱拳道:“兄长英明!小弟为你压阵!”

“好!点齐兵马,随我出营,会会那高望之!”夏侯惇披甲持刀,大步流星走出大帐,一股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

高林与夏侯惇战作一团,他刻意收敛力道,枪法看似凶猛,实则后继乏力,呼吸也故意显得急促紊乱。交手约三十回合,高林卖个破绽,架开夏侯惇一刀后,佯装气力不济,拨转马头,高喊一声:“撤!快撤!”便率领部下向着西方“仓皇”败退。

夏侯惇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果然不出所料,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他岂肯放过这擒杀敌将、攻破当阳的天赐良机?立刻挥刀大喝:“敌军已溃!追!休要放走了高林!”

当阳城西的原野上,顿时上演了一场追逐战。高林部队“狼狈”奔逃,夏侯惇军紧追不舍,气势如虹。

高林回头瞥见夏侯惇追得如此之急,几乎全军都跟了上来,嘴角不由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计成矣!

“驾!驾!驾!”他催动战马,跑得更快,引着夏侯惇军一头扎进了名为“绝望坡”的险要山谷。

夏侯惇见高林还在亡命奔逃,心中快意,大吼道:“高望之!你已穷途末路,还能跑到哪里去?纳命来!”

就在此时,前方奔逃的高林猛地勒住战马,调转马头,脸上哪还有半分慌乱?他长枪直指夏侯惇,放声大笑:“哈哈哈!夏侯元让!你中计矣!今日这绝望坡,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夏侯惇心头猛地一沉,环顾四周,只见两侧山坡陡峭,林木丛生,地势险恶至极!他暗道一声不好,刚欲下令撤退——

霎时间,山谷两侧战鼓齐鸣,杀声震天! 无数刘备军伏兵如同从地底冒出,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滚木礌石轰隆隆砸落!瞬间将夏侯惇军的后路切断,队伍拦腰斩断!

与此同时,一面“关”字大纛自谷口出现,关羽身披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策马而出,丹凤眼开阖间寒光四射,声如洪钟:“夏侯惇匹夫!烧我粮草,断我生路!今日,关某便要你交代在这里!”

夏侯惇见状,魂飞魄散!他这才明白,高林的败退完全是诱敌深入的诡计!然而为时已晚!

在关羽和高林这两员绝世猛将的前后夹击下,本就陷入重围、士气骤降的曹军瞬间崩溃。夏侯惇虽勇,但独木难支,奋力搏杀片刻后,被高林一枪刺中马腿,战马哀鸣跪地,他还未起身,关羽的刀背已重重拍在他背上,打得他气血翻腾,随即被一拥而上的刘备军士卒捆得结结实实。

关羽居高临下,看着被缚的夏侯惇,丹凤眼微眯,冷哼一声:“哼~插标卖首之徒……绑紧了,押回当阳城!”

当阳城头

关羽命人将捆成粽子的夏侯惇押上城楼,对着城外闻讯赶来、惊慌失措的曹军高声喝道:“城下曹军听着!尔等主帅夏侯惇,已被我生擒!速速退兵!否则,休怪关某刀下无情!”

夏侯渊在阵前看得真切,见兄长被擒,目眦欲裂,厉声吼道:“关羽!红脸贼!快放了我家兄长!否则我踏平当阳,鸡犬不留!”

关羽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寒冰:“夏侯妙才!你若想留你兄长一条性命,就立刻修书,快马报与曹操!若是慢了……”关羽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戏谑,“我这军中粮草已尽,将士们饿极了,会做出什么事来,关某可不敢保证……说不定,就拿你兄长的头颅,暂且充饥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夏侯渊浑身一颤,又惊又怒,却投鼠忌器,不敢再强攻。眼睁睁看着关羽押着夏侯惇消失在城头,他只能咬牙切齿,恨恨地下令暂且后退扎营,同时立刻派出快马,星夜兼程,将这天大的坏消息送往曹操处。当阳之围,竟因夏侯惇的被擒,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江夏 曹操大营

“报——!”传令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曹操的中军大帐,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恐,“丞相!不好了!夏侯惇将军……夏侯将军在当阳城外,中了关羽和高林的埋伏,被……被生擒了!”

“什么?!”正与谋士们商议军务的曹操猛地站起身,案几被带得一晃,他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独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暴怒,“元让被俘了?!这怎么可能!他身边有五万大军,怎会如此轻易被擒?!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把夺过传令兵呈上的紧急军报,快速扫过,信上是夏侯渊的字迹,详细叙述了夏侯惇如何因追击佯败的高林,深入险地,中了关羽的埋伏,最终力战被擒的经过。

曹操看完,踉跄一步,重重地坐回椅中,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夏侯惇不仅是他的族弟,更是他起兵之初就誓死相随的左膀右臂,情同手足!如今落入关羽之手,他怎能不急?

帐内一片死寂,荀攸、戏志才、陈宫等谋士皆面色凝重,无人敢在此刻轻易出声。

良久,曹操缓缓睁开眼,眼中的震怒已被一种深沉的痛惜和决断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公达(荀攸字)。”

荀攸立刻出列:“攸在。”

“你亲自去一趟当阳。”曹操盯着荀攸,一字一顿地说道,“关羽不是要粮草吗?给他! 他要多少,只要我们能筹措,就给他多少!务必……务必把元让,给我安然无恙地救回来!”

舍弃来之不易的粮草,换取大将性命,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也体现了曹操对夏侯惇的看重。

戏志才、程昱等人闻言,皆躬身道:“主公英明!夏侯将军乃国之柱石,不容有失!”

三日后 当阳城外 曹军大营

荀攸带着曹操的明确指令,与那名报信的使者一同,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当阳城外的曹军大营。

早已等得心焦如焚的夏侯渊立刻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公达先生!丞相……丞相如何说?”

荀攸看着满脸憔悴、眼布血丝的夏侯渊,沉声道:“妙才将军放心,丞相有令:以粮草换回元让将军! 我此来,便是要与那关羽谈判。”

听到曹操肯用宝贵的粮草交换兄长,夏侯渊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随即又被巨大的屈辱感和对兄长的担忧淹没。他重重一拳砸在营柱上,恨声道:“只恨我未能识破奸计,累及兄长受此大辱!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当阳城下

荀攸整理衣冠,独自一人策马来到当阳城下,仰头高声道:“城上守军听着,烦请通禀关将军,故人荀攸,请关将军城头一叙!”

不多时,关羽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之上,绿袍金甲,美髯垂胸。他手扶垛口,看着下方的荀攸,脸上带着一丝掌控局面的笑意,拱手道:“公达先生,别来无恙。”

荀攸在马上还礼,开门见山:“关将军,您的条件,丞相已然知晓。丞相仁厚,不忍将士受苦,更念及与夏侯将军的情谊。还请将军信守承诺,放夏侯元让将军回营。”

关羽抚髯笑道:“好说,好说。关某向来言出必践。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城下曹营,“我这当阳城内,粮草实在无多,将士们饥肠辘辘,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荀攸似乎早有所料,微微一笑,并不争辩,只是向后摆了摆手。

只见曹军阵中一阵骚动,数十辆满载粮草的大车被缓缓推了出来,停在阵前,粮袋堆积,看得城头守军眼睛发直。

关羽见状,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哈!公达先生果然爽快!不过……”他笑声一收,语气带着讥讽,“看来,在曹丞相心中,这夏侯元让的性命,似乎也不甚值钱啊?区区这点粮草,就想换回一员大将?”

荀攸连忙解释道:“关将军莫要误会!此乃首批,以示诚意。更多粮草正在加紧征集调运,不日即可送达!”

关羽冷哼一声,丹凤眼微眯,开出最终价码:“哼~既如此,我便明说!我要足够我五万大军,两个月用度的粮草!粮草何时足额运抵城下,我何时放人!你们最好快些,关某的耐心有限,我麾下的儿郎们,更是饿得很了!”

三日后

曹军的效率极高,或者说,曹操营救夏侯惇的决心极大。短短三天时间,长长的运粮车队络绎不绝,将堆积如山的粮草运送至当阳城下。那规模,足以让五万大军饱食两月有余。

关羽亲自在城头查验,看着那真正的、足以解他燃眉之急的粮草,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带夏侯惇!”

一声令下,被关押数日的夏侯惇被带上了城头。他虽略显憔悴,但眼神依旧凶悍,怒视着关羽。

关羽翻身上马,命人用绳索松松地缚住夏侯惇的双手,亲自押着他,缓缓出了当阳城门。

来到两军阵前,关羽勒住战马,对着怒目而视的夏侯惇微微拱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战场之外的客气:“夏侯将军,这几日,得罪了。”

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等待。城内的刘备军士兵迅速出城,开始紧张而有序地将堆积如山的粮草运回城中。

夏侯渊在对面阵前看得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最后一车粮草被安全运入城内,吊桥缓缓拉起,关羽这才拔出佩剑,轻轻一挥,割断了夏侯惇手上的绳索。

“夏侯将军,请回吧。”

夏侯惇深深地看了关羽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曹军阵营。夏侯渊早已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来,接应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