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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活得憋屈,死得冤枉,一介酸儒,困于世俗的规矩律法、脸面和那套“讲道理”的逻辑,在别人设定的框架内证明自己的清白。

结果就是道理讲不通,律法护不住他,脸面更是被踩在地上摩擦。

她白若月呢?看似是修仙者,超然物外,进入这投影之后,她何尝不也是困在了自己的“规矩”里?

下意识地遵循着自己一贯的行事风格去应对,心里还时刻惦记着后路,惦记着自己是闯关者,不能越界。

这本质上,和那书生困于圣贤书、困于公堂律法,有何区别?

都是一种被束缚后有限的挣扎。

真正的“置身事外”,或许是第三层的境界——不能被动的避开,要主动地超越,超越对方设定的规则。

先成为书生,抛去修仙者的顾虑。再突破书生的性格和行事逻辑。

要不动用灵力破局,就不能再走讲理,报官的老路,也不能像第二次那样强硬对抗引发混乱。

之前,无论是她还是那书生,都想依靠“群众的力量”,想用道理争取旁观者的同情和理解。

结果却被胡管事那几个极品反向利用,煽动群众成了攻击她的武器。

如果……把这趟水彻底搅浑,把所有的“群众”都拉下水呢?

要闹,就闹得更大!要让所有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一个大胆,有些“卑劣”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她不再追求体面,不再拘泥于规矩,她要做的,是比胡管事那四人更刁钻,更极品,更不按常理出牌。

她要让他们,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尝尝被卷入不可控漩涡的滋味。

她抬起头,看向那似笑非笑的和尚,眼中已没有了之前的凝重和挣扎,一种跃跃欲试的,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光芒取而代之。

和尚似是感受到了她心态的变化,嘿嘿一笑,再次摆手。

十字路口,喧嚣入耳。

“不要挤了!死人了!”

人群退开,圆圈形成。

胡管事四人围拢上来。

胡管事刚张开嘴:“这位……”

“——是你!还有你这个淫妇!!” 白若月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声音里的悲愤和绝望几乎要冲破天际,将所有目光牢牢吸住。

“苍天无眼啊!!我本想给你们这对狗男女留些颜面!可你们……你们竟要赶尽杀绝,害人性命!”

“狗男女?!” 这三个字炸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围观群众的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

胡管事和刁氏脸色骤变,刁氏尖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白若月演技全开:

“半月前,城西头的草垛子,我亲眼看见你们两个行苟且之事!!还有你这个淫妇!你后腰上那颗铜钱大的黑痣,我看得清清楚楚!!”

“哗——!!!”

后腰的黑痣!这种私密部位的特征,若非真有苟且,一个陌生书生如何得知?!这简直是铁证如山啊!

“你二人衣衫不整,丑态百出,不光是我,当时地下这位大哥经过时也看得清楚。”

“你放屁!”刁氏脸色煞白,惊怒混着羞恼,冲上来就想撕打。

白若月立刻灵活躲开,继续她的“控诉”,语速极快,不给对方思考反驳的机会:

“我当时吓得赶紧躲开,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知……谁知今日你们害这大哥身亡,还想害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想将我送进县衙,将这害人的罪名扣到我头上吧!”

“我撕了你的嘴!” 刁氏状若疯癫地要冲上来。

“来啊!杀了我灭口啊!”

白若月不退反进,昂着脖子,声音凄厉:

“我辈读书人,最重清誉,若非被这对狗男女逼到绝路,眼看性命不保,我岂会自毁名节,将这丑事说出来?!

他们今日能如此害我,他日在场的各位或者是日后碍了他们的事,谁能保证不会成为下一个大哥,下一个我?!!”

群情开始激愤起来。

“报官!把他们抓起来!”有人喊道。

“不行!”白若月与刁氏同时喊出。

白若月是知报官无用,刁氏则是真的慌了,本来就是他们设计人,这书生不按套路出牌,真要闹上公堂,谁知会怎么胡搅蛮缠?闹得大了,名声就真毁了!

“各位高邻都看到了!他们今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杀人嫁祸,连王老五大哥这等老实人都敢害,恐怕是早已设置好了后路,有恃无恐啊!”

这话没有明说官府勾结,只悄悄暗示对方背景,一下子激起了底层百姓对权贵欺压的共愤。

“可不报官……难道就任由这大哥白死吗?我……我心里难受啊!”

白若月说着悲愤难抑,猛地冲上前,对着胡管事的心窝子就是一脚!“我打死你个丧尽天良的奸夫!”

胡管事被踹得一个趔趄,疼得龇牙咧嘴。

“对!不能报官!报了官也没用!”

“奸夫淫妇!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给王老五报仇!”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一块石头从人群里飞出来砸在了胡管事的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法不责众!大家不用怕!” 白若月在混乱中,“口不择言”地喊出了这句最关键的话。

法不责众!

这四个字解开了所有人最后的心理枷锁。

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官府还能把我们都抓起来不成?

打死这对狗男女,是为民除害。

“打啊!”

“打死这对狗男女!”

人群彻底失控,汹涌地扑向胡管事和刁氏!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伴随着两人凄厉的惨叫和求饶。

白若月混在人群中,又狠狠踹了胡管事几脚,踢了刁氏几下,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战圈之外。

她看着眼前这暴烈的场面,目光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还有那两个!莽哥和猴三!他们是帮凶!也不能放过!” 她适时地又指了一下试图逃跑的莽哥和猴三。

愤怒的人群立刻分出一部分,如同饿狼般扑向了那两个早已吓破胆的帮凶……

白若月静静地站在外围,她没有动用灵力,没有亲手杀人,只是点燃了引线,然后抽身而退。

她成功地将一场针对她的“是非”,变成了一场由“奸情”、“谋杀”引发的群众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