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月盘膝隐于暗处,消磨着污秽法阵的核心禁制。
进度虽慢,胜在稳妥,不伤己身,亦能最大程度避免波及无辜。
她正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呢,嗡——!
一股庞大暴戾,带着血腥绝望气息的污秽力量,猛地从地脉深处爆发出来,疯狂涌入法阵核心。
整个法阵的力量强度骤然提升了数倍不止。
那些被白若月消磨得黯淡的符文,变得猩红刺眼,光芒大盛,甚至开始反噬她的灵力。
“噗!”白若月猝不及防,被这股狂暴的反冲之力震得灵力翻腾,闷哼一声。
强行中断施法,她猛地睁开眼,冰冷的眸光穿透重重营帐和黑暗,投向战场方向。
白若月看不到具体景象,可那骤然暴涨、充满了新鲜死亡和杀戮气息的怨煞之,清晰地告诉她——大金军队正在遭受惨烈的屠杀。
无数鲜活的生命正在迅速转化为滋养这邪阵的养料。
“该死!”白若月心中暗骂一声。
她蕴养多日的灵力,本可徐徐图之,此刻却面临两难:
要么不顾损耗,强行以雷霆手段破阵,自身必遭重创,且可能引发法阵崩溃的连锁反应,伤及范围更广;
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金军队被屠戮殆尽,邪阵力量越来越强。
“浪费就浪费吧!”白若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几个闪身之后出现在喧嚣混乱的战场上空。
战场上的景象比她感知到的更加惨烈!
铁甲士如同绞肉机般推进,被邪术唤醒的“尸兵”撕咬着昔日的袍泽,大金士兵的防线正在崩溃。
白若月目光如电,锁定了城楼上那个被亲兵簇拥,正在观战的华服青年——大炎此战的监军。
她身影飘落城楼,锈迹斑斑的长剑无声无息地出鞘,冰冷的剑锋精准地横在了那华服青年的咽喉之上。
“退兵,或者撤掉后面的阵法。”白若月的声音清冷如冰,不带丝毫情绪,“选一个。否则,你死。”
城楼上的亲兵惊骇欲绝,刚要拔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华服青年脸上的得意凝固,化作惊愕,随即又变成一种扭曲的狠厉。
他感受着脖子上那刺骨的寒意和剑锋传来的死亡气息,出乎意料地没有求饶,反而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
“呵…呵呵…能摸到我身边来,算你有点本事。
但想威胁本官?痴心妄想!
退兵?绝无可能!
至于撤阵?呵呵,此阵乃天师所设,本官只知运行之法,根本不懂如何撤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官死了,自有人接替,这城里的金狗,一个也别想跑。
大金,今日必败无疑!” 他脸上带着一种狂热的殉道者般的狰狞。
白若月看着他眼中疯狂,心中暗叹一声。
天真了。
跟这群被邪术蛊惑,灭绝人性的疯子谈判,简直是浪费时间。
大炎的人,脑子都被煞气熏坏了吗?
“我这人,说到做到。” 白若月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审判的意味,“你们用这怨煞邪阵,残害生灵,颠倒阴阳……死了,也不冤。”
话音落,锈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轻轻一划。
噗嗤!
一道细微的血线出现在主帅的脖颈,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大人!!!” 周围的亲兵反应过来,发出惊恐的尖叫。
时间紧迫,城下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生命在消逝。
白若月不再废话,身形再次冲天而起,如一道白色流星,直接悬浮在了战场最惨烈的核心区域上空。
脚踏虚空,衣袂飘飘。
她的出现太过突兀,周身散发着淡淡的不容亵渎的莹白光辉,在血火交织,怨气冲天的战场上,如同黑暗中的明月。
下方浴血苦战、濒临崩溃的金军士兵,以及那些狰狞扑杀的尸兵和铁甲士,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一眼看到了那悬浮于尸山血海上空的白衣身影。
“仙……仙人?!”
“是神仙!神仙来救我们了!”
绝境之中看到如此神迹,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点燃最后一丝希望。
濒临崩溃的士气,奇迹般地稳住。
白若月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浴血奋战、浑身浴血的张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也传入附近每一个金军士兵耳中:
“张将军!带你的人马,再坚持一会儿!阵法——可破!”
她没有质问张猛为何不听劝阻,更没有时间去解释。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他们一丝希望,让他们在绝望的深渊边缘,再多撑片刻。
张猛正被一个高大的铁甲士逼得险象环生,听到这如同天籁的声音,浑身剧震。
抬头看到那悬浮的身影,再想起白若月之前的手段和警告,一股巨大的悔恨和求生的渴望瞬间涌上心头,他嘶声力竭地大吼:
“弟兄们!听到了吗?!仙人说了!阵法可破!再坚持一下!顶住!给我顶住——!”
“顶住!”
“顶住!”
残存的金军士兵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爆发出惊人的意志,硬生生地顶住了铁甲士和尸兵的又一轮冲击。
白若月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回到了那邪阵核心所在的营帐。
强行破阵一定会有反噬,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她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周身灵力不再刻意压制,轰然爆发。
纯净而磅礴的白色光芒将她整个人笼罩,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最暴烈的手段,强行摧毁这吞噬生命的邪阵。
莹白的光芒与污秽猩红的阵法禁制猛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和剧烈的能量波动。
整个营帐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