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敢这么搭话的,不是傻子就是狠茬子。

“哦?”白若月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玩味,“一碗馄饨换一路保镖?这买卖听着,是我赚了?”

汉子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刺,大咧咧就在白若月对面坐下,凳子腿在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保镖谈不上,”他声音平平,“顺路,赚口热乎的。这世道,混口饭吃不容易。” 他眼睛瞟着老张刚盛好、冒着热气的馄饨碗,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老张端着碗,僵在原地,冷汗都快下来了。

白若月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咧嘴一笑。“老板,再下一碗,给这位‘朋友’!算我的账!”

她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好!马上!” 老板如蒙大赦,赶紧把馄饨放白若月面前,转身忙活。

“多谢。”对面那人点点头,算是承了情。“姑娘往西去,路途可不近。眼下这光景,道上不太平。”

“再不太平,路总要走。”白若月拿起粗糙的竹筷,搅动着碗里浮沉的馄饨和翠绿葱花,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她的眉眼,“何况,我命硬。”

汉子目光重新锁在白若月脸上,这次带着点深意,压低了声音:“姑娘,这光景,道上乱得很,金军什么时候打过来暂且不说。那阴山道上的‘黑风煞’,可是吃人不吐骨头。”

他话音一顿,直刺白若月腰间:“姑娘命再硬,碰上他们,也得脱层皮。”

老张战战兢兢地把另一碗馄饨放在汉子面前:“客官,您、您的云吞,小心烫…”

汉子仿佛刚才那句的话只是闲谈,抄起筷子,对着碗吹了口气,挑起一个饱满的馄饨塞进嘴里,嚼了两下,才抬眼看向浑身紧绷的白若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赶紧吃。吃完,咱们好赶路。” 那眼神,分明在说:这保镖,你请定了。

对面那汉子的话,让她苍白脸上那双沉静的眸子动了动。

一碗馄饨换一路保护着一路同行,听着像天方夜谭。

这汉子…一双沉静得过分,不像庄稼汉的眼睛,让白若月的心里起了几分好奇。

“行。”白若月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没再多问。

两人相对而坐,埋头吃着,谁也没说话,只有吸溜馄饨和喝汤的细微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馄饨汤的鲜香和一种无声的试探。

吃完,白若月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油腻的桌上。

两人起身,牵着驴,刚走出没多远,身后传来老张带着点急切的喊声:

“姑娘!姑娘!您先回来一下!您给的这铜板儿…是不是不太对劲儿啊?”

白若月脚步一顿,对身旁的汉子道:“你先稍等,我去看看。”

她转身走回小摊。

老张见她独自回来,搓着手,脸上带着点窘迫和后怕,压低声音道:

“姑娘,钱…钱没问题的。

对不住,骗您回来了。

是老汉我心里头过意不去,看您一个人…”

他飞快地瞥了眼不远处站着的那汉子背影,声音压得更低:

“姑娘啊,心善是好事,可这世道…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汉子…看着是寻常,可…老汉我在这路边摆摊,见的人多了,总觉得他不像是什么好人。

您一个人,”他看了眼白若月背上的牡丹,“千万留个心眼啊!”

原来是好心提醒。

白若月看着眼前这朴实又带着点惶恐的摊主,心里倒生出几分暖意。

“多谢老板提醒,”她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少了几分清冷,“我知道的。”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就要递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老张连连摆手,像被烫着一样,“姑娘,老汉就是嘴碎,随口一说,您能听进去就好。这东西太贵重了,您自己留着傍身。出门在外,钱财别露白,千万小心。”

白若月也不强求,点了点头:“多谢。”便转身离开。

老张看着她走远,和那沉默的汉子汇合,背影一白一灰,渐渐消失在街角,重重叹了口气。

他收拾着家什,喃喃自语:“罢了罢了,今日就收摊吧,世道真是乱了,什么人都有。回家收拾细软,逃命要紧。”

一转身,却看到油腻的桌案一角,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的碎银子。

老张一愣,刚刚在摊位上吃饭的就只有他俩人,只能是那个姑娘,他拿起银子,跑出去,二人已不见了踪影,于是将银子塞进怀里,急忙收摊走人。

白若月骑在驴背上,汉子迈着大步跟在一旁。他步子很稳,速度不比老驴慢,当然,老驴的速度也不快。

二人一起走着,汉子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熟稔自然:

“看你这一身行装,风尘仆仆的,要去的地方挺远吧?

老哥我以前是走镖的,不敢说天南地北都熟,但这邻近几个州府的山山水水、沟沟坎坎,那是闭着眼都能摸清楚!

哪条道好走,哪条道有‘坐地虎’(土匪),哪个渡口黑心船家多,门儿清!跟着我走,保管顺顺当当,平平安安!”

他顿了顿,看向白若月,“姑娘西行,可有别的伴儿?要是有同行的人,咱们也好商量着走,一起也更安全。”

“就我自己。”白若月声音淡淡的,目光掠过路边枯黄的野草。

“就一个人?”汉子语气里带着点惊讶,“姑娘这胆子,实在是大的很呐,这世道乱哄哄的,不怕出点什么事?老哥我走镖那会儿,都不敢让女眷单独落单。这路上,蛇虫鼠蚁,强人歹徒,啥幺蛾子没有?你就不怕”

“命硬。”白若月依旧是那两个字,简洁有力。

汉子眼神似乎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随即干笑了两声:“命硬好,命硬好……”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探究和恰到好处的关心,“不过姑娘,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方便说说不?老哥心里也好有个谱,看看怎么走最省力。”

“挺远的。”白若月依旧言简意赅,没具体回答。

沉默片刻,白若月侧过头,目光落在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为什么?就为一碗馄饨,就肯护送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汉子脚步没停,目光看着前方有些坑洼的土路,语气带着点回忆的意味:

“我见你一身行装,连个包袱都少,就带着盆花,骑着这老驴,料定是孤身上路。

执意往西,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缘由。

这年头谁没有点难处?

你不愿说,我也不问。

只是……见你孤零零一个,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他声音低沉了些:

“我年轻时,也有位至交好友,他的妹妹跟你一般,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一个人在外头……落了难,后来就再也没有见着。”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白若月,眼神似乎多了点温度,“所以今天看到你,就,就动了些恻隐之心。

正好我也要往西去,想着能护一成是一成。

你要是不嫌弃,叫声‘大哥’,这一路上,大哥定让你平平安安到达。”

白若月静静地打量着他。

就是不动用灵力,她也能看清楚面前的这个人。

她悟性本就不错,跟着孙老学医的日子更是让她练就了一双“观骨”的眼。

眼前这人,根骨皮相处处透着不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