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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那淬毒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殷长蛟濒临崩溃的意识上。

极致的痛苦并没有摧毁殷长蛟的神智,反而像淬火的毒刃,将所有的犹豫、软弱、甚至那一点点可笑的“同生共死”的情谊彻底烧成了灰烬,只剩下最纯粹、最暴戾的恨意,在每一寸被诅咒焚烧的神经里咆哮。

“是他!原来那么早就……!”

在自己还把他当作兽窟里同生共死的兄弟时,这毒蛇就已经盘踞在心口,等着噬咬!

陈九那句轻飘飘的“是我下的啊”,比穿透心脉的锁链更致命。

原来那些彻骨的疼痛,日夜折磨、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诅咒,源头竟是这个他以为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什么被魔头下咒?什么寻找灵材?全是谎言!

自己不过是他精心挑选、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件工具!一个用来替他收集灵材、诱捕修士的傀儡!

滔天的恨意瞬间压过了万蚁噬心的痛苦,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他恨陈九的阴毒算计,更恨自己片刻前那可笑的心软!

就在锁链刺穿陈九胸膛的瞬间,他甚至闪过一个念头:只要将云逸风交出去,只要那魔头满意……或许,或许真能放陈九一条生路?多么愚蠢!多么可笑!

这迟来的悔悟和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的神魂一同焚烧殆尽!

另一边,陈九捂着被锁链贯穿、仍在汩汩冒血的胸口,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勉强支撑。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混着血水浸透了他的衣襟。

陈九死死盯着地上那团因痛苦而扭曲翻滚的人形,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报复的快意,有掌控全局的冰冷,但更深处,却翻涌着一股连他自己都厌恶的、荒谬的……失落和自嘲。

心脉被锁链贯穿的剧痛远不及心底的冰寒。

昨夜,当殷长蛟说“你不必再挑拨,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时,他那颗早已被修仙界的残酷磨砺得冷硬的心,竟真的有过一丝松动!

陈九甚至想过,等其他那些被咒术控制的傀儡都死绝了,或许……或许能让殷长蛟活着离开纳界石?这念头如今想来,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

他这种坑蒙拐骗、杀人越货从不手软的恶棍,竟会生出这种妇人之仁!结果呢?结果就是被这头自己亲手养大的毒蛇,狠狠咬穿了心脉!

两个人都被自己片刻前的“心软”激起了更深的暴戾和杀意!

“呃……啊……” 殷长蛟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黑色的咒纹如同活物在他眼球上蔓延、凸起,视线已经一片血红模糊。翻滚中,他枯瘦如柴的手指在坚冰上徒劳地抓挠,留下道道混合着黑血和冰屑的深痕。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一点刺目的红光猛地刺入他猩红的视野!

是红纱阵!

那囚禁着云逸风、由陈九亲手布置、又刚刚被陈九传授了操控之法的血色囚笼。

一个疯狂、决绝、带着同归于尽般快意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脑海!

红纱阵,云逸风!

放他出来!

混沌的意识被这个疯狂的念头瞬间点燃。

与其被陈九这阴毒小人折磨至死,不如……不如把这潭水彻底搅浑!把这昆仑高徒放出来!让这两个人都去死!或者……让他们狗咬狗!自己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剧烈的翻滚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眩晕,殷长蛟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腥甜让他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扭曲的清醒。

布满黑色咒纹、指甲崩裂的枯手,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抬起,五指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姿态,在空中艰难地勾画起来!

正是陈九片刻前亲手传授的控阵指诀。

灵力在因咒术侵蚀而近乎枯竭的经脉里逆冲,带来更甚刀割的痛苦。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额角青筋暴突,黑色的咒纹因灵力的强行催动而疯狂蠕动,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剩下那越来越近的红纱阵光壁!

第一转,离火位!指诀艰难掐出,膻中穴灵力如逆水行舟!

第二转……

“殷长蛟!你做什么?!”

陈九捂着汩汩冒血的胸口,惊骇欲绝地嘶吼。他看到了殷长蛟的动作,看到了那熟悉又致命的指诀轨迹。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陈九顾不得重伤,强行提起残存灵力,枯手同样掐诀,试图引动阵盘重新夺回控制权!

殷长蛟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癫狂的嘲弄和快意!

第三转,逆冲膻中!

“嗬——!” 殷长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一道道道指诀带着他所有的恨意、痛苦和残存的灵力,狠狠点出。

他要解开这该死的囚笼!把里面那个看戏的昆仑高徒放出来!让这把火,烧得更旺!

嗡——!

红纱阵剧烈地嗡鸣起来!

阵中,一直冷眼旁观这场兄弟阋墙、如同看一场荒诞闹剧的云逸风,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了。

他拢在袖中的手,指间一枚温润的青蚨钱,悄然亮起了微不可察的清光。

冰窟里,殷长蛟枯爪般的手指颤抖着掐向最后半个指诀,锁链在他体内搅动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那双被黑色咒纹侵蚀的眼珠却死死盯着红纱阵的核心血纹。

“你疯了?!” 陈九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他捂着心口汩汩冒血的窟窿,踉跄着想要扑过去阻止,却被贯穿身体的锁链扯得一个趔趄。

“放他出来……我们都得死!!” 陈九太清楚云逸风的可怕,红纱阵能困住一时,一旦脱困,他和殷长蛟加起来都不够对方一剑斩的!

殷长蛟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风箱在拉扯,布满咒纹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几乎被黑色覆盖的眼珠死死钉在陈九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带着血沫和彻骨的寒意:

“不……放他出来……我就能活?”反问里是彻底的绝望和疯狂。

陈九的心猛地沉到谷底。

他看到了殷长蛟眼中玉石俱焚的决绝。不行!他还有后手!

在黑岩洞深处,他布下了真正的杀招,本打算等殷长蛟这蠢货把人带进去再发动,配合布置,足以让所有进入插翅难飞!

可现在……绝不能让这疯子把人放出来!

“能活!” 陈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变调,他死死盯着殷长蛟即将完成指诀的手,“这咒能解!我能解!” 他语无伦次,只想先稳住这濒死的疯子,“放了我!我立刻给你解药!我放你离开纳界石!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