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楼中,气氛紧张而压抑。
清虚子似是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实在没了脸面,握着那枚玉牌,离开了镇海楼。
沧溟岛主神态悠然,朱笔轻点,金粉在空中缓缓凝聚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静”字。
东海龙族的老者满是怒火,还有心发作。
沧溟岛主随手朝他扔过一枚珠子,老者接过后,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颤动了两下,心中仍有不甘,还是冷哼了一声,重重地坐回了席位。
满楼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拍卖师重新敲响玉槌而渐渐消散。那水晶灯映出的光晕里,仍隐隐约约残留着几分躁动。
“接下来是北海天星草三株,起拍价两千金精。”拍卖师的声音响亮。
“两千一!”一位修士迫不及待地喊道。
“两千三!”另一位修士也不甘示弱。
竞价声此起彼伏,修士们的注意力都被紧紧吸引。
白若月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陷入了沉思。
云逸风轻叩桌几,茶汤表面泛起了细小的涟漪,他慢悠悠地说道:“贾道友可听过蓬莱的流金阁?他们库房里存的黄金,说是能把昆仑主峰铺满三层。”
薛晨正喝着茶,听到这话,差点被呛住,他咳嗽了几声,满脸不悦地说道:“师兄你怎么还长他人志气!”
“只是提醒两位。”云逸风依旧慢条斯理地斟茶,动作优雅从容,“莫把家底都砸上。”
十余件拍品陆续成交。
侍者小心翼翼地捧上雷击桃木,半人高的焦黑桃木表面,那细密的雷纹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在桃木上快速地游走。
“两份千年的雷击桃木,起拍价三千金精。”拍卖师屈指轻敲木身,雷鸣般的嗡鸣震得底下的桌板簌簌作响,“雷灵未散,可淬法器、镇阴鬼邪魔。”
白若月不自觉地前倾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她想起了毛卫宁的嘱托。
“三千五!”二楼雅间传来一个沙哑的嗓音。
“四千。”白若月立刻果断地举牌,动作干脆利落。
“五千!”苏瑶月斜睨着昆仑席位,眼中满是不屑,指尖把玩着蓬莱特制的金玉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某些穷酸门派还是留着钱买棺材吧,这木头我蓬莱要定了!”
蓬莱席间顿时爆发出阵阵哄笑,笑中充满了轻蔑与嘲笑。
魏平州“唰”地展开折扇:“苏师妹何必说破?有些门下的弟子怕是连验资的万枚金精都凑不齐呢!”
薛晨沉下脸,镇海楼两日一开,今日来镇海楼的只有他和云逸风。他念着云逸风的嘱托,紧紧咬着嘴唇,生生地忍了这口气,蓬莱的人实在是猖狂之极。
“六千。”白若月也不说话,冷静地点出报价后,指尖离开玉牌。
价格在修士们谨慎的加价中慢慢攀升到七千时,大堂响起银铃般的轻笑。
“这般畏手畏脚的,也配来镇海楼?”苏瑶月斜倚在雕花围栏边,石榴红留仙裙下露出双缀满明珠的绣鞋,格外艳丽。她指尖绕着软鞭红穗,歪头看向白若月的方向,娇声说道:“八千。”
二楼有个修士猛地呛了口茶,一脸惊讶地说道:“苏仙子,这价都能买三块雷击木了!”
“本姑娘就爱这块的纹路。”她鞋尖轻点围栏,腕间珊瑚串叮咚作响,“魏师兄说是不是?”
魏平州立刻摇开折扇,笑着捧场:“师妹眼光独到。”
纪庸在一旁默不作声。
薛晨“腾”地踹翻矮凳,满脸愤怒地喊道:“欺人太甚!当我们昆——”
云逸风广袖轻拂,将薛晨按回座位,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薛师弟,你灵果沾衣襟了。”
云逸风不紧不慢地捏诀清理污渍,“镇海楼的案几要千金精一方,踢坏了得留下劈三个月柴。”
苏瑶月倚着鲛绡软垫,绣鞋上拇指大的东珠正巧映着雷光。“这纹路瞧着像月宫桂树,砍了给师尊当笔架正合适。”
“九千。”白若月迎着苏瑶月挑衅的目光,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再次果断报价。
薛晨和云逸风齐齐惊讶,云逸风笑着说道:“倒是不曾发现,贾道友这般的财大气粗。”
“贾道友,你悠着点喊,‘甲上’可以赊三成不是减三成啊,拿不出钱来可得扣在沧溟岛上。”薛晨着急地喊道。
“小有钱财,小有钱财。”白若月淡定地说道。
苏瑶月扶着魏平州的胳膊直起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软鞭“啪”地抽碎空中飘落的花瓣:“某些人莫不是以为,穿件灰袍喊个九千就十拿九稳了?”
苏瑶月掩唇娇笑,笑声中带着一丝挑衅,“一万五!”
苏瑶月倚着栏杆说:“这位昆仑的执事要不再加点呀?本姑娘听说昆仑后山还养着群仙鹤,要不抵给镇海楼,也省的往后沧溟岛主画……”
薛晨“腾”地站起来:“你说谁……”
云逸风按住师弟肩膀“莫要冲动”,又转头看向白若月:“贾道友,这雷击木的价格已经虚高,不要因为一时斗气拍下,不值当的。”
满场哗然中,云逸风突然传音入密:“我认识个散修,他袖中有块七百年雷击木。”
白若月点点头,放弃竞价。
大堂顿时炸开嗡嗡议论。
“蓬莱这是拿金精当石子撒啊……”
“你有所不知,蓬莱有时与凡人通市。自不缺金银财物。”
“啊?与凡人通市?不怕因果牵扯吗?”
“他们只与凡人交易些珍珠珊瑚之类的,纵然有因果也不多,而且听说与凡人交易的那些蓬莱弟子都是些前路无望的……”
“原来如此。”
承让啦~苏瑶月接过桃木时,特意朝昆仑方向晃了晃。
苏瑶月朝着镇海楼的侍者甩出个袋子,零钱就不用找了,给这位......她故意拉长语调打量灰袍修士,给这位道友买件体面衣裳。”
雷光映得苏瑶月鬓角步摇流光溢彩,她得意地说道:“这位道友若是实在眼馋,待我请人雕成摆件后,许你隔着三丈观瞻片刻?”
“暴殄天物。”白若月忍不住低语。
“你说什么?”苏瑶月把桃木往魏平州怀里一塞,眼神中带着些怒意,绣鞋踩着灵气凝成的台阶步步逼近,气势汹汹。
魏平州适时展开折扇,扇面水墨瀑布活了似的奔涌,说道:“师妹何必与闲人计较?这木头咱们拿回去垫花盆别人也是管不着的。”
哄笑声中,云逸风轻叩茶盏,将苏瑶月的威压化去大半。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苏仙子,你鞋面沾灰了。”
众人这才发现,苏瑶月右脚的珍珠绣鞋不知何时蹭上了墨渍,墨渍在鞋面格外刺眼。
云逸风的这一手惊到了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惊叹,不声不响的,谁都没有发觉墨渍就被弄在鞋上,这要是不是墨呢?这次是脚上,下次呢?
同是仙门大宗,谁还没点手段?
“要你多嘴!”她愤怒地跺脚震散墨渍,“我们回去!”
苏瑶月突然“哎呀”一声。
她绣鞋故意踢碎那块雷击木,碎片正巧滚到白若月脚边,轻蔑地说道:“送你了,就当赏乞丐的。”
薛晨又要站起来,被云逸风一把摁住并贴上一道闭口符,只能愤怒地瞪着眼睛。
白若月幻化的灰袍修士面无表情地将碎木捡起,眼神平静地看着苏瑶月,说道:“那我就先谢过苏仙子了。”
“接下来是禅宗灵光玉,可镇心魔。”拍卖师话音未落,白若月已懒洋洋举牌,声音清晰地说道:“三千。”
“五千!”苏瑶月软鞭抽裂空气,发出“啪”的一声。
“五千零一。”白若月再次举牌。
“六千!”
“六千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