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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妹,” 顾风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生火。取水。药罐。”

叶璇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回过神,连忙应声:“是!顾哥!” 她手忙脚乱地跑到院角,从积雪融化的泥水洼里舀了半罐浑浊的冰水,又搬来那个边缘磕碰、厚壁粗糙的旧陶罐,架在重新点燃的微弱篝火上。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舔舐着冰冷的罐底,发出滋滋的轻响。

顾风将手中那点珍贵的冰晶金粉小心地收入一个洗净的破瓷碗中。然后,他拿起叶璇采来的辅助草药,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准韵律。

他先拿起一株车前草,指尖微动,轻易摘取顶端最嫩的三片叶子,丢入陶罐中开始冒泡的冰水里。叶片遇水即软,释放出淡淡的青草气息和微弱的清凉药性。

接着,是一块拇指大小、表皮粗糙的老姜。顾风用短匕削去表皮,露出里面淡黄色的姜肉,然后快刀切成极薄的片状,同样投入罐中。辛辣微温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中和了车前草的清凉。

最后,是一小截甘草根。顾风没有整根投入,而是用匕首刮下表面一层深褐色的老皮,只取里面颜色稍浅、质地相对细嫩的根芯部分,同样切成薄片,加入沸腾的药液中。

“火…小点。” 顾风盯着罐中翻滚的药液,声音低沉。叶璇连忙拨开几根燃烧的柴火,让火势减弱。

陶罐内,浑浊的冰水在药草作用下,颜色逐渐变成一种浑浊的淡褐色,散发出混合着草腥、姜辣和甘草微甜的古怪气味。药液翻滚着,各种药性在高温下相互冲突、中和。

顾风的目光落在破瓷碗中那点闪烁着金芒的冰晶粉末上。这是主药,也是调和的关键。他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星芒气血,如同最灵巧的镊子,极其小心地沾起一小撮金粉——分量不足整体的十分之一!

就在他准备将这撮金粉投入药罐的瞬间!

嗡!

左脚靴筒深处!

那枚沉寂的青铜戒指!

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震!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排斥和厌恶的冰冷意念,如同被惊扰的毒蛇,瞬间传递出来!目标直指——他指尖那点散发着至阳精粹气息的金粉!

顾风动作猛地一顿!眉头紧锁!这鬼戒指…又在排斥雪阳花的气息?!为什么?!

然而,时间紧迫!叶辰的伤势在恶化,拖不得!他强行压下心头的疑虑和戒指传来的不适感,指尖微弹!

咻!

那撮闪烁着金芒的冰晶粉末,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星屑,精准地落入陶罐中心那团翻滚的药液漩涡之中!

滋——!

如同滚油中滴入冰水!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混合着淡淡的金芒,猛地从药液中心升腾而起!瞬间压下了沸腾的水汽!浑浊的药液剧烈地翻滚、冲突!车前草的清凉、老姜的燥热、甘草的甘润…与雪阳花那霸道的至阳精粹和冰寒气息疯狂碰撞、湮灭、融合!陶罐壁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顾风眼神冰冷,识海中那点燃烧着银焰与暗红怒火的星点骤然亮起!一股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神魂之力,如同无形的搅拌棒,悍然探入狂暴的药性乱流之中!

引导!压制!调和!

神魂之力精准地拨开相互冲突的药性,将雪阳花那霸道的至阳精粹巧妙地引导向老姜的燥热核心,压制其过于猛烈的药性,激发其温通经脉的潜力;同时,将车前草的清凉气息包裹住至阳精粹过于灼热的边缘,形成一层微妙的缓冲;再将甘草的甘润药性如同穿针引线般,引导着中和掉药液中狂暴的杂质和冲突本源!

这不是炼丹!这是在悬崖边缘走钢丝!是对药性理解、神魂操控达到极致的体现!稍有不慎,便是药性冲突炸炉,或者药力尽毁!

陶罐内,药液的颜色在剧烈冲突中不断变幻,从浑浊的淡褐,转为诡异的青灰色,又泛起一丝不祥的暗红!散发出的气味更是古怪刺鼻,时而腥甜,时而焦糊!

叶璇紧张得小脸煞白,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能感觉到罐中药液蕴含的狂暴能量,仿佛随时会炸开!

顾风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混杂着污垢流下。每一次神魂之力的精微操控,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对他本就虚弱的神魂和重伤的身体都是巨大的负担!脊柱深处的阴咒符文更是趁机蠢蠢欲动,释放出冰寒刺骨的阴毒气息,侵蚀着他的意志!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终于!

当陶罐里的药液被熬煮得只剩下浅浅一层粘稠、散发着刺鼻苦涩味的黑褐色膏状物时!

顾风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凝练的星辰之力,如同烧红的针尖,快如闪电般在陶罐内那团粘稠的药膏中心一点!

嗤——!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一点极其微弱、却凝练无比的暗金色丹芒,如同被强行压榨出的生命精粹,在焦黑的药膏中心一闪而逝!

成了!

三颗黄豆大小、表面凹凸不平、颜色暗金发黑、散发着浓烈苦涩焦糊味的“药丸”,被顾风用树枝从焦糊的药膏里扒拉了出来。卖相惨不忍睹,味道更是冲鼻。

“丹…成了?” 叶璇看着那三颗黑乎乎的小丸子,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这…这看着比侯府药渣还不如的东西…真能救命?

顾风没说话,捻起其中一颗,看也不看,直接丢进嘴里,如同嚼一颗炒糊的豆子,嘎嘣几下,硬生生咽了下去!

丹药入腹,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暖流瞬间化开!虽然带着强烈的苦涩和焦糊味,但这股暖流却精准地涌向他干涸的气血核心和受损的筋骨!效果虽然远比不上真正的疗伤丹药,但比他预想的要好!足以暂时缓解伤势的恶化!

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药力滋养,顾风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他拿起另外两颗丹药,递给眼巴巴看着他的叶璇:“一颗…给你哥…温水化开…外敷伤口…另一颗…内服…吊命…”

叶璇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两颗黑乎乎的药丸,用干净的布片仔细包好,贴身藏好。“顾哥…那你…”

“我没事。” 顾风摆摆手,声音依旧嘶哑。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墙角那堆昨夜熬药剩下的药渣旁,目光扫过那些焦黑的残渣,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

嗡!

左脚靴筒深处!

那枚沉寂的青铜戒指!

再次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这一次的震动,不再是排斥或厌恶!

而是一种…极致的贪婪和…兴奋?!

一股冰冷、古老、带着无尽吞噬意念的吸力,如同沉睡的饕餮骤然苏醒,悍然爆发!目标直指——陶罐底部那层焦糊的药膏残渣!以及…顾风体内刚刚被丹药激发、流转起来的微弱气血!

嗤啦啦——!

一股无形的、却庞大到令人心悸的吞噬漩涡,以顾风的左脚为中心,骤然形成!漩涡的中心,赫然是那堆残留着狂暴药性冲突和微弱丹力的焦黑药膏!

药膏残渣如同被投入强酸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分解!湮灭!其中蕴含的、未被完全炼化的狂暴药力冲突本源、杂质、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雪阳花残留精粹…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撕扯、压缩、拖拽着,疯狂涌向顾风的左脚!

“呃!” 顾风闷哼一声!这股被强行吞噬的混乱能量流,虽然驳杂不堪,但其中蕴含的冲突本源和杂质,依旧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和冰锥,狠狠扎入他的左脚经脉!顺着腿骨疯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滚油浇灌又被冰水淬火,传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他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

“顾哥!” 叶璇吓得魂飞魄散!

顾风死死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血丝!识海星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燃烧!调动起体内所有残存的星力和气血,如同最坚韧的堤坝,死死堵截、消磨着这股入侵的混乱洪流!同时,他强忍着非人的痛苦,将全部意念集中在戒指的吞噬漩涡上!

在戒指那恐怖吞噬力的作用下,药膏残渣瞬间被抽干、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吞噬完成!

戒指的震动缓缓平息。

但顾风却感觉左脚如同被灌满了烧红的铅块,沉重、灼痛、麻木!一股冰冷而驳杂的混乱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他左脚经脉之中,隐隐与脊柱深处的阴咒寒毒产生着某种…诡异的共鸣?!让他心头警兆狂鸣!

他缓缓抬起左脚,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踝。

咔嚓…咔嚓…

脚踝关节处传来细微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脆响!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顺着经脉悄然蔓延!

“顾哥…你的脚…” 叶璇惊恐地看着顾风那只微微颤抖、皮肤下隐隐透出诡异青黑色的左脚。

顾风放下脚,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尘,仿佛刚才的剧痛和异状从未发生。

“无妨。” 他声音嘶哑,目光却锐利如刀,扫向院墙之外某个方向。

“耗子…”

“闻到味儿了。”

院墙之外。

一丛枯败的灌木阴影中。

一双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眼睛,正透过墙缝的间隙,死死盯着院内顾风那只微微颤抖的左脚,以及叶璇怀中紧揣着丹药的位置。

那眼中…

贪婪…惊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松涛院的死寂被粗暴的砸门声撕裂。

哐!哐!哐!

朽烂的木门在重击下呻吟颤抖,新糊的湿泥簌簌掉落,露出后面那张蜡黄刻薄的脸——正是柳夫人心腹,侧院管事周兴。他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淬体境初期的护卫,眼神凶狠,如同盯上猎物的鬣狗。

“世子爷!开门!柳夫人有请!” 周兴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穿透门板,砸进死寂的院落。

院内,叶璇正小心翼翼地将两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回春丹”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丹药的余温透过薄薄的布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听到砸门声和周兴那刺耳的嗓音,她小脸瞬间煞白,如同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看向角落草堆上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叶辰,又紧张地望向院中那个背对着门、盘膝而坐的身影。

顾风缓缓睁开眼。淬体小成的气血在体内艰难流转,压制着肋下爪伤和左脚经脉中那股因戒指吞噬药渣残渣而残留的、冰冷驳杂的异种能量带来的刺痛。他脸上污垢未净,血渍干涸,破烂的衣衫下是缠裹的粗布条,渗出暗红的印记。唯有那双眸子,在晨光熹微中,幽深得如同两口寒潭,映不出丝毫波澜。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但他身形依旧挺直如松。他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门板,落在周兴那张写满恶意的脸上。

“何事?” 顾风的声音嘶哑平淡,如同砂纸摩擦铁皮。

“何事?” 周兴在门外嗤笑一声,声音拔得更高,故意让整个松涛院乃至附近的下人都能听见,“世子爷好大的忘性!您昨日擅离侯府,一夜未归!闹得府中上下不得安宁!侯爷忧心!夫人更是寝食难安!如今回来了,难道不该去给夫人一个交代?还是说…世子爷如今翅膀硬了,连夫人也请不动您了?” 他刻意加重了“擅离侯府”、“一夜未归”几个字,语气里的暗示和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叶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擅离侯府…柳夫人这是要借题发挥!她紧张地看着顾风,小手死死攥着衣角。

顾风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嘲弄的弧度。寝食难安?怕是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吧?他伸手,缓缓拉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

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门外,周兴那张蜡黄刻薄的脸瞬间映入眼帘,他身后两个护卫如同两尊门神,抱着膀子,眼神不善地扫视着院内的一片狼藉——倒塌半边的院墙、凝固的血渍、昏迷的叶辰、以及角落里散发着焦糊药味的破陶罐。

“哟?” 周兴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顾风身上的伤和院中的惨状,嘴角咧开一个恶毒的弧度,“世子爷这是…去哪儿‘快活’了?弄成这副尊容?啧啧啧…这院子…比猪圈还不如了!” 他用手帕嫌恶地捂着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恶臭。

“快活?” 顾风眼皮都没抬,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比不上周管事…大清早…闻着味儿…就来请安。”

周兴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如同被人抽了一巴掌。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又堆起更加虚伪的笑容:“世子爷说笑了!夫人还在‘玉兰轩’等着呢!请吧!” 他侧身让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但那姿态,如同驱赶乞丐。

顾风没动。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兴和他身后的两个护卫,最后落在周兴那张蜡黄的脸上:“叶辰…重伤…需要静养。”

“一个贱籍家奴而已!死了就死了!” 周兴不耐烦地挥挥手帕,仿佛在驱赶苍蝇,“夫人要见的是您!世子爷!别让夫人久等!否则…” 他拖长了音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顾风眼中寒芒一闪即逝。他不再言语,抬脚迈出了松涛院那低矮的门槛。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叶璇见状,咬了咬牙,也连忙小跑着跟上,却被周兴身后一个护卫横身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