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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落地的瞬间,胎记又跳了一下。

我站在裂缝深处,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一张脸。

母亲的脸。

左半边在笑,右半边在哭。嘴角上扬,眼角下垂,像是两种情绪被强行拼在一起。她的眼睛睁着,没有瞳孔,像两片磨砂玻璃。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林晚秋站在我右边,呼吸很轻。她的手指搭在笔记本边缘,指节泛白。

我没敢动。

系统接入端口在手腕上发烫,不是警报,也不是提示音,而是像被人握住了手。那种熟悉的电子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哼唱——《茉莉花》。调子歪的,断断续续,和我在停尸房里每次紧张时哼的一模一样。

“痕迹回溯。”我低声说。

技能图标闪了一下,黑下去。

再试一次,“逻辑链强化”。

脑内嗡了一声,画面炸开。

一个女人抱着婴儿,在产房里走来走去。她哼着歌,动作轻柔。镜头一转,同一个女人站在焚化炉前,手里拿着剪刀,剪断脐带,扔进火里。火焰是蓝的。

两个画面同时存在,分不清哪个是真。

我闭眼,用舌尖顶了顶牙根。疼。痛感让我清醒一点。

“微表情透视。”

这一次,技能启动了。

视野里,母亲哭泣的那一面,眼角肌肉有细微抽动,频率稳定。我低头看自己脉搏,心跳节奏和那抽动对上了。就像小时候发烧,她把手贴在我额头,温度同步。

这是真的情绪。

笑的那一面,嘴角弧度完美,但颧骨发力不自然,像是程序设定的标准微笑。

我明白了。

哭的是她自己,笑的是任务。

“你到底是谁?”我问。

那张双面脸终于开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是创造者,也是被创造者。”

林晚秋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你们以为系统是我造的?”她说,声音像录音机播放旧磁带,“是我被它造出来的。清源计划开始那天,他们把我分成两半——一半去生你,一半去毁你。”

我脑子里轰地一声。

十八岁生日那封匿名信,背面有一行小字:“妈妈活在两个时间里。”

我一直以为是笔误,或者是恶作剧。

现在我知道了。

她不是一个人。

她是两个选择的结果。

白色宇宙里,她选择活着,生下我。黑色宇宙里,她选择死亡,成为实验体,启动系统。

一个为爱延续,一个为命终结。

“所以系统……是你?”我问。

“是,也不是。”她说,“我是最初的意识模板。你们所有人,陈默、林晚秋、程砚,都是从我的记忆里复制出来的变量。你们破案,不是为了真相,是为了验证我能不能同时做到‘母亲’和‘执行者’。”

林晚秋突然跪下了。

不是受伤,不是疼痛,而是身体从中间裂开。

像一张纸被撕成两半。

左边那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扎起,走向笑面的母亲,张开手,像是要拥抱。

右边那个披散着头发,手里握着一把孢子凝成的匕首,直奔哭面的母亲,手臂抬起,准备刺下。

她们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我是她的女儿……我是她的容器……”

我想冲上去,腿却被钉住。

一股力量压在我身上,像空气变成了铁水。耳边响起一段机械音:“观测协议启动,变量必须见证真相。”

我咬破舌尖,血味在嘴里扩散。

“逻辑链强化。”

脑内线索自动拼接。

两个林晚秋的动作有延迟。刺杀的那个,抬手快了0.3秒。

本能优先于情感。

说明攻击才是第一反应。

我对着哭面的母亲喊:“如果你真的想死,为什么留下遗书?!”

话出口的瞬间,她的眼泪停了。

一滴金色的液体悬在眼角,慢慢凝固,变成晶体,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两个林晚秋同时僵住。

数据流在她们皮肤表面闪烁,像信号不良的屏幕。

“遗书?”那个笑面的母亲忽然笑了,“你以为她只给你留了一封?”

我手腕上的表剧烈震动。

屏幕弹出一个文件,标题是:《致我未曾出生的儿子》。

加密状态,需要生物密钥解锁。

我盯着那行字,手心出汗。

打开它,可能会触发反制程序。不打开,可能永远不知道她真正想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林晚秋。

她两个分身还站着,指尖几乎碰到一起,像在对抗某种拉力。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那片铜钥匙的残片。

锋利的边缘划过手掌。

血流出来,滴在表盘上。

“滴”的一声。

文件解锁。

文字一行行浮现:

“你母亲在白色宇宙为你而生,在黑色宇宙为你而死。

她不是实验品,她是自愿进入基因融合舱的母亲。

她说,只要有一个宇宙里的你还能笑,她的痛苦就有意义。

不要怪程砚,他只是执行命令的人。

不要恨系统,它只是你母亲意识的延伸。

真正的敌人,是那个不允许母亲既当英雄又当凡人的世界。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走到了终点。

记住,我爱你,无论你在哪个宇宙,无论你是谁。”

读完最后一句,我喉咙发紧。

系统核心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叹息。

母亲的双面像开始扭曲,笑与哭交替出现,速度快得看不清。然后猛地向内收缩,又猛然炸开。

光浪扑面而来。

等视野恢复,那张脸不见了。

原地悬浮着一个铁箱。

七把铜钥匙在箱子里熔化,重新流动,像液态金属在自我组装。每融合一次,就发出一阵红光,接着冷却,再变形。

钥匙在重组。

不是变成原来的模样,而是在往某个新形状靠拢。

我站在原地,左手还握着神经接口的碎片,右手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

林晚秋的两个数据体没消失,也没合拢。她们面对面浮在空中,指尖相触,形成一个环形的光圈,里面流转着产房的画面——婴儿啼哭,灯光闪烁,母亲喘息。

没人说话。

铁箱里的钥匙还在变化,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叮、叮、叮。”

像在倒计时。

我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没有反应。

再一步。

钥匙熔铸的速度加快了。

突然,其中一个数据体开口了。

是左边那个,穿白大褂的。

她看着我,声音平静:“你想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吗?”

我停下。

“她说——”她顿了一下,“别让另一个你也哭了。”

右边那个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铁箱发出一声脆响。

一把新的钥匙成型了。

不是铜的,是半透明的,像水晶,内部有细小的光点在流动。

它缓缓升起,离开箱子,指向我。

我抬起手。

钥匙停在我掌心上方,不动了。

林晚秋的两个分身同时抬手,指尖的光圈开始收缩。

铁箱的最后一把旧钥匙正在融化,液体滑落,滴在地面,烧出一个小坑。

我盯着那把新钥匙。

它不像工具。

更像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