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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耳朵还在响,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右手还举着,但林晚秋的方向已经空了。墙上的裂痕在发光,像有东西从里面往外看。

地面突然震动。

一道白线从裂缝中心蔓延出来,像是有人用粉笔在地上画了条路。那线条不反光,也不凸起,可它出现后,空气就开始扭曲,像夏天柏油路上的热浪。

一个男人站在白线尽头。

他穿的是图书管理员的旧制服,袖口磨得发毛。手里捏着半截白色粉笔。这不是我以前在档案室见过的那个影子般的柯谨。这个人踩在地上会留下脚印,呼吸时有白气,是真实的。

他蹲下来,继续画。

粉笔划过地面,发出沙沙声。那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金属摩擦的尖鸣。地上的线开始往下陷,形成一道垂直的黑缝。缝里闪出画面:老式路灯,石板路,远处一座还没建完的钟楼。天空灰蒙蒙的,但高处有个光点,像太阳,又不像。

“1978年。”柯谨说,“系统第一次启动的地方。”

我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刚才气体爆炸后的那种混乱感又回来了,眼前的东西一层叠一层。我眨了几下眼,咬了下舌尖。疼,说明我还在这。

我盯着那道缝,启动“痕迹回溯”。

画面跳出来——不是现在的场景,而是更早之前。铁箱喷出气体前的一秒,柯谨就站在这里,背对着我,正在写什么。那时候我看不见他,但现在我知道了,他早就来了。

“你一直都在?”我问。

“我一直等。”他说,“等双生共鸣完成。只有你们两个同时认出彼此,初始密钥才会激活。”

我摸了摸右肩。胎记还在发热,皮肤底下像有虫子爬。这感觉没消失,反而更清楚了。我不再觉得它是外来的,更像是本来就在那儿,只是现在才醒来。

“你说的密钥是什么?”

他没回答,抬手阻止我靠近裂缝。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干净,和常年翻书的人一样。

“别碰。”他说,“你不是访客,你是坐标本身。”

我没动。

脑子里自动运行“逻辑链强化”。所有线索重新排列:母亲的监控截图、匿名信、床底的铁箱、七把铜钥匙、林晚秋的彼岸花笔记本、程砚的机械义眼……这些事不是巧合,是一条线串起来的。

而我是终点,也是起点。

裂缝里的画面变了。一辆老式警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下来几个人,穿着白大褂。他们抬着一个金属箱子,走向钟楼基座。箱子上刻着编号:SYS-001。

我的电子表突然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System_1978_Init – Access denied.**

这是系统底层代码的报错信息,我见过不下十次。每次破解重大案件后,它都会闪一下,然后被自动清除。原来它一直指向这个地方。

“你想让我看到什么?”我问。

“真相不需要看。”柯谨说,“需要写下。”

他抬起粉笔,指向地面尚未画完的部分。那里缺了一角,像是拼图的最后一块。

我摇头:“我不懂代码。”

“你懂。”他说,“你每破一案,就是在重写一次规则。系统给你的能力,不是奖励,是回收。它把你发现的漏洞补上,再打包成新协议。”

我愣住。

所以“痕迹回溯”“逻辑链强化”“微表情透视”,都不是它给我的工具,而是它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

就像偷了答案,再假装是老师?

正想着,裂缝猛地扩大。一股吸力从里面传来,拉扯我的衣服和头发。我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塌陷。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裂缝中飘了出来。

只剩头和一只手臂。

赵培生。

他的脸还是那样,镜片碎了,眼神却比活着时更清醒。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断断续续,像收音机调频。

“……协议未终止……每次重启……都在筛选……初始变量……”

我盯着他:“谁是初始变量?”

他没说话,眼球转向我,停住。

三秒后,嘴又动了:“……是你……但你不该存在……”

话没说完,裂缝剧烈抖动,他的身体像信号不良的画面一样撕裂,化成碎片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心跳加快。

赵培生从来不是纯粹的敌人。他给我制造麻烦,但也留下线索。雨天穿胶鞋,是为了避开电磁干扰;办公室养荧光金鱼,是因为鱼变色时,监控就会失效。他是在帮我,用他的方式。

而现在,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指向我的。

我不是参与者。

我是bug。

是这个系统本不该有的例外。

柯谨这时打开了怀表。

那块我见过无数次的老式怀表,表面布满划痕。他轻轻一按,盖子弹开。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1907年,清源学堂。

一群穿长衫和学生装的人站在一栋老楼前合影。背景是刚打好的地基,正是现在钟楼的位置。

照片本来是静止的。

可下一秒,所有人的眼睛都动了。

齐刷刷看向我。

然后,好几个人抬起手,指着镜头外的我。

不是对着相机,是对着我本人。

我的后背一下子湿透。

这种事根本不该发生。照片怎么可能认出一百多年后的人?可它真的发生了。而且这些人的眼神一致,动作同步,像被同一股力量操控。

“为什么是我?”我问。

“因为你没被定义。”柯谨说,“所有‘陈默’都是复制体,只有你,是从头到尾没被格式化的原始变量。母亲用歌声唤醒你,林晚秋用疼痛确认你,现在,轮到你写下第一行代码。”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粉笔。

白色的,普通的,和学校教室里用的一样。

我没有接。

“如果我是起点,那你们为什么等了147年才说?”

“因为我们被删了三次。”他说,“第一次在1935年,第二次在1969年,第三次在2003年。每次系统重启,都会抹掉知道真相的人。直到今天,双生共鸣完成,记忆通道才重新打开。”

地面震动得更厉害了。裂缝已经延伸到我脚下,边缘开始崩解。我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拉我进去,不是物理上的,是时间本身的引力。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沾着血,还有黑色胎记渗出的液体。这些都不是干净的数据,是混乱,是错误,是系统想清除的东西。

可它们是真的。

我伸手,接过粉笔。

指尖碰到它的瞬间,脑子里闪过一段旋律——《茉莉花》。不是别人哼的,是我自己,在某个我没经历过的时刻,轻轻唱出来的。

柯谨后退一步。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冰晶一样从边缘裂开。光点从裂缝中溢出,缓缓升空。

“时间不多了。”他说,“写吧,用你的规则。”

我蹲下身,把粉笔尖抵在地面空白处。

还没动。

裂缝深处,又闪了一下。

这次不是1978年。

是2045年。

一片荒原上,站着一群人,全都戴着和我一样的黑色电子表。他们抬头看着天空,手里举着某种设备。中间那个人,背影熟悉。

魏九。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举起手,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划下第一笔。

粉笔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