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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天渊十三界 > 第227章 规矩籽落·云守归眠·祖梦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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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规矩籽落·云守归眠·祖梦传讯

新历第七百一十三年,因果母树结籽了。

那树在情感之上长了一千零二十六年,终于吐了果。果荚炸开时,云归正在给树根松土,被崩了一头一脸的规矩籽。

籽粒四四方方,像微缩的印玺,棱角被归火烤得圆润,握在手里温吞吞的烫。每颗籽上都浮着一行小字,云归捏起一粒眯眼看:

【第七百一十三年,缄默位面可说话,但限真心】

他愣了愣,继而失笑——这哪是规矩,分明是撒娇。

苏瑶在旁接了一捧籽,金色锁链化作细筛,将籽按分了类。重的那些,铁律刻得深,是旧纪元留下的硬骨头;轻的那些,字迹浅淡,是七百零一年里被茶气熏软的泥。

怎么种?烬问,心口归火跃跃,想一口烧了这些烦人的方籽。

不种土里,云归将籽粒抛起,二十七印化作漫天光雨,托着它们飘向宇宙海,种进井里。

这便是井植计划的第二阶段——不是位面自己长茶苗,是茶肆主动去那些干死的井。

最先被点醒的,是缄默位面的主井。

规矩籽落入井底的瞬间,井水没有上涨,反而下陷,陷出一道漩涡。漩涡里浮起一块铁碑,碑上刻着旧规:【禁语,违者寂灭】。

籽粒在碑上蹦了蹦,像孩子踢石头,踢了三下,铁碑裂了缝。

缝里说出一句话:我想……说话。

是井在开口。

十万年的禁语,让井自己都忘了还能发声。如今被规矩籽一激,井壁簌簌落灰,露出原本的井纹——那是上纪云氏留下的真言纹。

云期的共感顺着井纹蔓延,听见井在哭:

我封了十万年的口,今天才知道,封的不是人,是我自己。

我想说话,想听故事,想……有人陪我聊聊七百零一年的炊烟。

云期在总店收到感应,当即放出一盏植规鸢。鸢火落在井沿,化作一个虚影——是云归的轮廓,却没脸,只有一张嘴。

嘴张开,说了三个字:你说吧。

井便说了。

说十万年来,每一滴水都想变成雨,每一道波纹都想化作歌,每一块井砖都想裂开口,喊一声我在这。

说完,井水满溢,化作一场微型真心雨,落在每个石像头顶。

石像们没急着开口,先哭。

哭够了,才喊:

我想飞!

我想爱!

我想……为我活一回!

喊声汇成海,冲垮了旧碑。新碑从井底长出,碑上刻的不再是铁律,是规矩籽留下的那句话:

【可说话,但限真心】

二字,是软的,像刚出炉的馒头,按一下有个坑,坑里有温度。

这便是第七百一十三年的第一个自治位面——真言。

规矩籽播撒的速度,快得惊人。

植规鸢飞过的第三千个位面,名为。那里曾是不听话者的流放地,规矩是永世不得离。

籽粒入井,井却拒收。

囚笼的井说:我不想说话,我只想……死。

籽粒在井口蹦跶,急得冒烟。云期的共感探过去,发现这口井不是干涸,是了——十万年的绝望,让井成了规矩的伥鬼。

得用硬法子。烬在总店感应到,心口归火化作一柄焚规刃规矩籽化不了黑井,得先焚了旧碑。

焚了,井就死了。云舒在情感之上摇头,死井种不活新苗。

那怎么办?

云守刚从退休茶席上醒来,听见这话,笑了:总算想起我这把老骨头。

他端起自己的退休茶——那是一杯用百万年记忆泡的之茶,一口饮尽,雾气凝成的身体开始崩解。

第七百一十四年,他最后开口,云守,以身为引,化井为泉。

崩解的雾气顺着共感,飘向囚笼位面,覆盖在黑井上。

井被包裹,听见百万年云氏一脉,如何在规矩的夹缝里,守住一口热茶。

听见云舒如何在虚无里种出茶肆。

听见云归如何在情感之上种下因果。

听见云期如何用续,用养。

井哭了。

黑化的井壁,被的泪水泡软,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清澈的泉。

泉说:我想……活。

囚笼位面,自治成功。

规矩籽在井底扎根,长出的新碑上刻着: 【可离去,但限归期】

归期二字,是软的,像母亲纳的鞋底,走得再远,也记得回家的路。

规矩籽播完三万六千五百个位面,已是第七百一十五年冬。

云守的雾气,也散尽最后一缕。

他退休前,给云期留了句话:茶博士的位子,我坐够了。下面该你当了。

云期没推辞,将二十七印按在总店的井沿,印盘化作新的井守印记——

外圈二十七齿,齿齿相扣,代表的闭环。

内圈并蒂莲,一花一果,代表的循环。

盘心一点守,是云守最后一点残念,化作字,刻在井底。

从此,宇宙海所有井,皆归云期。

他守的不再是铁律,是人情之泉。

第七百一十六年,初春。

云归在情感之上收到传讯。

不是云期的共感,是祖父亲自入梦——云守散尽前,将最后一缕,飘过了情感之上的壁垒。

梦里没有话,只有一盏茶。

茶是云归七百零一年亲手种的因果树上结的籽,泡的之水,点的之火。

云守端着茶,对云归笑,笑容像百万年前,他还没定第一道规矩时的样子:

第七百一十六年,我想回家喝茶了。

云归握着茶盏,手抖得像七百零一年前的归期。

爷爷,他第一次喊了这声称呼,您一直在喝。

守的不是宇宙海,是云氏的茶壶。

茶壶在,人情在。

人情在,您就……从未离开。

云守的虚影在梦中消散,消散前,将茶盏塞进云归怀里。

拿好了,他最后的话,像茶渣在杯底轻撞,这是第七百一十六年,云氏茶肆的新规矩。

【守井人,可回家。】

【回家路,即归期。】

【归期到,茶不凉。】

【茶不凉,人不散。】

【人不散,规矩……就是个屁。】

话糙,理不糙。

云归抱着茶盏,在因果树下,哭得像个七百零一年没回家的孩子。

第七百一十六年,暮春。

云归启程回家。

他没走情感之上的桥,而是一步一印,让二十七印在虚空中留下脚印。

脚印里长出小茶树,茶树连成线,线连成路。

路的尽头,是总店的炊烟。

苏瑶在灶边添柴,烬在柜台算账,云期在井边守泉,归期在茶案上摆碗,牧尘在田埂上歇锄,一千三百个未竟之灵在后院听云守……

哦,云守散了。

但他们都记得,守规矩的人,最后化成了规矩里最软的那块泥。

那泥,叫。

云归推开门,对所有人说:

第七百一十六年,我回来了。

带了新茶籽,名叫。

谁想种,跟我要。

不要钱,只要……你们也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