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境？寰宇境？道源境？”
苏灼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小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些境界……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白莹白的眸子转向她，没有任何情绪，“此界帝境，对应真界万象境。其后，是造化、寰宇、道源。”
“万象境，是世界有了稳定的形态，地水火风齐全；造化境，是世界诞生完整的文明轮回；寰宇境，世界演化为一方自行循环的宇宙。至于道源境……体内宇宙与真实宇宙无异，但真界百万年以来，再未有人达到过。”
百万年岁月，都再未有人达到过。
这句补充，比之前的一切都更令人绝望。
江照星眼眶泛红，却没有流泪，她手中的六合大枪，枪身剧烈嗡鸣，不甘与绝望交织。
“也就是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或者等你去做一件百万年都没人能做到的事？”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和悲凉。
“不。”夜琉璃妖异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这片绝望的死寂。
她痴痴地看着萧衍，紫色的眸子里，那份病态的偏执非但没有消退，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疯狂。
“主人一定会成为最强的。比真界的所有人，都要强。”
她伸出纤细冰凉的手，带着无尽迷恋地抚上萧衍的脸颊，轻声呢喃。
“然后，他会亲手将这个世界，变成只属于我们，永恒而美丽的牢笼。”
她的话让旁边的苏灼华等人不寒而栗，可对她自己而言，这仿佛是世间最美妙、最值得期待的承诺。
萧衍没有说话，他只是握紧了江映月颤抖的柔荑，然后看向那片已经彻底陷入呆滞与崩溃的修士大军。
曾经不可一世的中洲皇主轩辕问天，此刻正失神地看着自己掌心的皇道龙气，发出了一声悲怆的自嘲。
“朕的江山……朕的荣耀……朕的皇道……原来，全是一场镜花水月……”
那活了上万年的老圣，更是道心崩溃，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假的，都是假的……老夫的万年苦修，老夫的悟道茶叶，老夫还没喝上的神血酒……哈哈哈，原来都是一场空梦……”
绝望的情绪，如同最可怕的瘟疫，在整支大军中飞速蔓延。
就在这时，萧衍深吸一口气，蕴含着无上天帝意志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轰然炸响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抬起头来！”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力量，瞬间震碎了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所有人，包括失魂落魄的轩辕问天和那名瘫倒在地的老圣，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依旧挺立如神山的伟岸身影。
萧衍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茫然、恐惧、绝望的脸，声音变得无比宏大而坚定。
“朕不管此界是真是幻，朕只知道，你们是活生生的人，你们的背后，是亿万万需要守护的家人！”
“朕，是你们的天帝！朕还站在这里，天，就塌不下来！”
他的这一番话，如同一轮煌煌大日，强行撕开了所有人头顶的绝望阴云！
死寂的军阵中，一个满身血污的刑天卫，被天帝的话语激得热血沸腾，他猛地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对他身边的人吼道：
“听见没！天帝陛下说天塌不下来！那位白裙仙子的意思是说……只要天帝陛下能一直变强，强到那个什么‘道源境’，咱们这个世界就不会毁灭，还能变成真的，对吧？！”
他身边那名同样茫然的战友被他一吼，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好像……是这个理儿？！”
“那不就结了？！”
这名刑天卫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如钟，瞬间点燃了全场。
“天帝陛下什么时候输过？以前没输过，以后更不可能输！我们在这瞎担心个什么劲！”
这句粗俗却直白的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醒了无数沉浸在绝望中的强者。
是啊！天帝……什么时候输过？
从北域崛起，到无敌东荒，最后君临九洲，再到今日一指破万法，一拳碎星河，他创造的奇迹还少吗？
那名瘫坐在地的老圣，浑浊的眼珠子剧烈地动了动，脸上的死寂迅速被一种狂热的、豁然开朗的光芒所取代。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身边宗主的衣领，激动地吼道：“快！快把你家宝库里所有能增长修为、滋养神魂的天材地宝，全都拿出来！”
那宗主被他摇得七荤八素：“李……李道友，你这是作甚？世界都要没了，还要那些宝贝何用？”
“蠢货！这你就不懂了！”老圣急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横飞，“这是投资！是救世！是给天帝陛下进补啊！咱们这个世界的存亡，现在可就完完全全系于天帝陛下一身了！”
“陛下万寿无疆，咱们的世界才能永恒不灭！这叫什么？这叫‘一人得道，举世飞升’！从今天起，谁敢让天帝陛下休息不好，吃得不香，修炼资源不够，谁就是我九洲亿万万生灵不共戴天的死敌！”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军，瞬间被这番疯狂的计划彻底激活了。
“没错！李老头说得对！保护天帝陛下，就是保护我们自己和子孙后代！”
“我东荒愿献上龙脉地心孕育三万年的‘不朽神髓’三百斤，为天帝陛下熬汤补身！”
“我西洲魔门，愿献上初代魔尊心脏所化的‘万劫不死魔心’！此物可让神魂历万劫而不灭，请陛下务必收下！”
“我南疆愿献上洪荒仙蛊春秋蝉，它可逆转时光，让陛下再活一世！”
……
看着下方瞬间从“世界末日研讨会”转变成“天帝养成总动员”的诡异场面，江照星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连心中的那份绝望都被冲淡了不少。
她忍不住小声对萧衍吐槽：“全世界养你一人，亏他们想的出来。”
萧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那块最沉重的石头，却悄然落了地。
他需要的就是这个。
一群哪怕理由再荒诞，也依旧愿意相信他，追随他的疯子。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小白，眼神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我真界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小白似乎也被九洲修士的清奇脑回路惊到，那双万年不变的莹白眸子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片刻后才回答。
“真界一日，此界一年。主母以自身本源为你续命，但你的真身已是无根之木，如此维系，大概……还能再撑一年。”
真界一年，于此界……便是三百六十五年。
他不回真界的话，此界三百六十五年后，他的真身会死，这个世界也会毁灭。
这个时间，对凡人而言是漫长的岁月，但对修士，尤其是对他们这种层次的存在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破三境，修到道源，依旧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三百多年……”萧衍的目光扫过身后五张紧张而充满希冀的脸庞，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傲然的弧度，“足够了。”
他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忘了告诉你……”
“我从一介凡人修到帝境，也不过才一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