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戏谑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西门家最后的体面。
西门宏和一众长老脸上的狂热彻底凝固。
他们引以为傲，视若神明的六境老祖宗……
竟然……
败了！
这怎么可能？！
那小子，不是才玄关境吗？！
四境，真的逆伐了六境？！
上古人皇都未曾做到的壮举，竟然让他，在今日，在此地，做到了！
西门博，将成为万古以来，第一个被四境修士正面击溃的六境大能！
这也就意味着，他西门家，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想到这，他们脸上凝固的表情寸寸碎裂了，最终化为一片死灰。
萧衍站在龙首之上，向前踏出一步。
轰！
圣龙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龙爪撕裂长空，带着无可匹敌的圣威，狠狠抓在玄冰法相的肩膀上。
咔嚓——！
法相那由法则凝聚的肩甲，应声爆开，化作漫天光点。
轰！轰！轰！
这不是斗法，这是最原始、最野蛮的肉搏。
圣龙每一次甩尾，每一次撕咬，都在那尊千丈法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痕。
西门博彻底落入了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气血早已不复巅峰，维持天象法身，每一秒都是巨大的消耗。
反观萧衍，那股战意却冲破云霄，还在节节攀升！
“够了！！”
西门博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压抑不住的虚弱和恐惧。
他猛地抽身后退，与那头散发着太古凶威的圣龙拉开距离。
他死死盯着那个站在龙首上的青年，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寒意。
这个妖孽太过逆天，不能再和他打了！
再打下去，他这把老骨头，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
萧衍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散去圣龙。
巨大的龙头悬停在半空，那双漠然的金色竖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西门博。
“怎么？”
“打不动了？”
萧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西门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
他那尊顶天立地的法相，此刻已经光芒黯淡，布满了狰狞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崩解。
而萧衍，除了呼吸急促了些，那股焚天煮海的气焰，却比刚才更加嚣张。
高下立判。
西门博散去了天象法身，恢复了麻衣老者的模样。
他的身形在空中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他看着对面的青年。
那眼神里，再无半点高高在上的威严，只剩下恐惧，忌惮，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惊叹。
他活了一千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闻过如此怪物！
以四境修为，硬生生把他这个六境天象打到油尽灯枯！
他已经老了。
寿元将近，气血衰败。
每一分力量，都珍贵无比。
为了一个废物后辈，和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绝世妖孽同归于尽？
不值。
西门家的千年基业，不能没有他。
他看着下方化为废墟的望城，看着那些在尘埃中哀嚎的族人。
那双因为愤怒和不甘而紧攥着的手，最终，颓然松开。
面子？
尊严？
在死亡和家族存亡面前，一文不值！
想到这里，西门博深吸一口气，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对着萧衍，拱了拱那只微微颤抖的手。
这个动作，让下方所有西门族人，感觉天都塌了。
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看见了什么？
老祖宗……对那个小子行礼了？！
“这位……萧……小友。”
西门博的声音干涩无比。
“今日之事，是我管教不严，有错在先。”
“老夫，代西门家上下，向小友，赔个不是。”
“停。”
萧衍直接打断了他。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平静。
“你的道歉，一文不值。”
西门博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想如何？”
西门博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哀求。
“第一。”
萧衍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瘫在地上的西门宏。
“让你那个废物玄孙，滚过来。”
“跪在我三千焚天军面前，磕头认错。”
萧衍的目光扫过那三千名神情激动的将士，声音陡然转冷。
“磕到我的兵，满意为止。”
轰！
此言一出，西门宏浑身剧震，眼前一黑，彻底瘫倒。
如果他今日真的磕了，他这个家主，也就做到头了！
西门家的脸，也就彻底丢尽了！
西门博闻言，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是当着整个青州府的面，把他西门家的脸，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啊！
“第二。”
萧衍无视了烂泥一般的西门宏，伸出第二根手指。
“你西门家，先是意图抢夺我的女人，后又企图谋害于我。”
“最后，甚至动用上古仙阵，意图坑杀我焚天军三千将士。”
“这是死罪。”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顿了顿，嘴边逸出一丝恶魔般的弧度。
“从今往后，我焚天军十万将士，所有的军械、丹药、粮草、俸禄，全部开销，由你西门家一力承担。”
“你，可有意见？”
静。
演武场上，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萧衍的条件，震得魂飞魄散。
这哪里是赔偿？
这分明是把西门家当成血库，要活活抽干啊！
“欺人太甚！！”
一名幸存的护法长老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屈辱与愤怒，气急攻心，嘶吼出声。
噗！
他话音未落，一道金光闪过。
那名长老的头颅冲天而起，血柱喷了三尺高。
萧衍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盯着西门博，再次开口。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
“或者，我亲自动手，让这青州府，换个主人。那样，问题也一样能解决。”
西门博的眼角疯狂跳动，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声响。
他知道，萧衍不是在开玩笑。
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
今天，西门家，真的会从青州府除名！
良久。
久到所有人都以为时间已经停止。
西门博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苍老了数百岁。
他颓然地松开了紧攥的双手，闭上了眼睛。
用一种无比嘶哑，带着血腥味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好。”
“老夫……答应你。”
说完这两个字，他身形一晃，差点从空中栽落。
“老祖宗！”
下方的西门族人，发出一片绝望的悲呼。
他们知道。
从今天起，西门世家，完了。
不是被灭门。
而是，彻底沦为了萧衍的……附庸。
“很好。”
萧衍满意地点了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收起圣龙，缓缓从空中降落，黑色的战靴踏在满是裂痕的龙纹石上。
他走到西门宏面前，后者已经吓得彻底昏死过去。
萧衍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演武场边缘。
三千焚天军，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自家大将的背影，眼神狂热得像是看着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萧衍停在副将李睿面前。
“李睿。”
“末将在！”
李睿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萧衍的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传我将令，封锁望城所有府库。”
“武库、宝库、丹药库，派专人清点造册。”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西门家积攒千年的全部家当，变成我焚天军的军功簿。”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那个昏死过去的西门家主。
“哦，对了。”
“把他弄醒，找块尖石头，让他开始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