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阎罗谷的废墟之上，此时针落可闻。
三千镇魔军，副将李睿，还有江照星，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
他们呆滞地望着半空中那道玄甲猩袍的身影。
大脑一片空白。
思维彻底停摆。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尊从异界降临，实力堪比神魔的第五境大魔王，就这么……没了？
连渣都没剩下？
整个过程，他们甚至都没看懂。
他们只看到，那位如天神般的大将，仅仅是站在原地，动了动嘴皮子，抬了抬手。
然后。
那尊不可一世的白骨牛魔，就先是五感尽失，然后生机腐朽。
最后，在自爆的瞬间，又诡异地化作了飞灰。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然后碾成了齑粉。
他们一直以为，武道的巅峰，是像传说中的战争巨兽“刑天”那般，一拳一脚，都拥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可今天，他们见识到了另一种力量。
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力量。
言出法随。
扭曲现实。
这已经不是“强大”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神。
是行走于人间的，真正的神！
“咕噜。”
李睿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发出清晰的声响。
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姿态，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自己身上那破损的甲胄。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了此生全部的力气，对着那道身影，重重地单膝跪地！
他发出了嘶吼般的咆哮。
“大将神威！！！”
这一声，像是惊雷炸响。
身后那三千名还处于呆滞状态的镇魔军，如同被惊醒的梦中人，齐刷刷地爬了起来。
然后，用比李睿更加狂热，更加虔诚的姿态，轰然跪倒！
“大将神威！！！”
“大将神威！！！”
“大将神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汇聚成一股冲天的声浪，震得整片大地都在嗡嗡作响！
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燃烧着足以焚化钢铁的火焰！
那是信仰！
是狂热！
是将一个人，彻底神化之后，最纯粹的崇拜！
从今天起，萧衍这个名字，将成为他们心中，永不磨灭的烙印！
江照星没有跪。
她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
仰着那张白皙绝美的脸蛋，一双明亮的星眸，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心中五味杂陈。
震撼，骇然，茫然，以及……
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深深的无力感。
她原本以为，自己突破玄关境后，虽依旧不是萧衍的对手，但至少，已经能模糊地看到他的背影了。
可现在她才绝望地发现。
自己看到的，哪里是什么背影。
那分明是一片，她永远也无法企及的，浩瀚星空。
她心中那刚刚立下的，要与他并肩而立的武道宏愿，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那么的……苍白。
这家伙，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他，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半空中的萧衍，缓缓地落了下来。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那群狂热的将士，最终，落在了李睿和江照星的身上。
“李睿。”
“末将在！”
李睿猛地挺直了腰杆，声音洪亮如雷。
“你率领大军，固守此地，清剿残余魔物，等待后续援军前来接管防线。”
萧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遵命！”
李睿轰然应诺，没有半分迟疑。
萧衍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江照星。
“我要去一趟魔域。”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阎罗谷的叛逆，必须死。”
“犯我人族者，虽远必诛。”
平淡的话语，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杀伐之意！
江照星闻言，娇躯猛地一颤，瞬间从那复杂的情绪中惊醒过来。
她立刻明白了萧衍的意思。
斩草，要除根！
阎罗谷那群叛徒，才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若放任他们逃入魔域，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我跟你一起去！”
江照星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竟然敢说出这句话。
魔域。
那可是人族的禁区！
里面危机四伏，妖魔横行，就算是第五境的无妄真人，也不敢轻易深入。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闯进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她就是想去。
她想亲眼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还能创造出多少奇迹。
她想知道，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萧衍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带上她？
太麻烦了。
他如今神魂已入极境，神念笼罩范围达到了惊人的千里。
再加上通脉极境带来的，近乎无穷无尽的真气。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
独自一人，不出半日，便能追上那群丧家之犬。
带上江照星这个“拖油瓶”，只会影响他的效率。
“你太慢了。”
萧衍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江照星那张绝美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这家伙！
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什么叫我太慢了？！
我可是玄关境的宗师！
是大泽王朝最年轻的武道宗师！
多少人想追都追不上我！
她心中又气又恼，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
“你敢说我慢？！”
她挺起胸膛，傲然道：“我的斗战圣体，论战力和速度，在同辈之中无人能及！怎么可能拖你后腿！”
萧衍摇了摇头，懒得跟她废话。
他只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
江照星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从萧衍体内猛地爆发！
他的身影，骤然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色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朝着魔域的方向，激射而去！
快！
太快了！
快到江照星的思维，都完全跟不上身体的速度！
她只感觉周围的山川大地，瞬间化作一道道模糊的流光，疯狂地向后倒退！
耳边，是撕裂空气的恐怖音爆！
那狂暴的气流，刮得她脸颊生疼，眼睛都无法睁开！
如果不是萧衍体表那层淡淡的金色神辉护住了她，恐怕她在这恐怖的速度之下，瞬间就会受伤！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自己在他面前。
真的……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