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座山洞,萧衍一路向西。
掠夺来的那缕至尊道韵,如同一枚种子,在他体内生根发芽。
它与太阳神体相互滋养,让萧衍对天地法则的感悟,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半月之后。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雄关,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它不像城池,更像是一柄贯穿天地的巨剑。
剑柄就是城墙,剑刃刺破云霄。
通体闪烁着庚金的冰冷寒芒,冲霄的剑意将天空的云层都撕开一道道狰狞的裂口。
这便是五大氏族中,以杀伐第一闻名大荒的金族领地。
天剑雄关!
萧衍刚靠近城门千米,十几道凌厉的目光便锁定了他。
城墙上的守卫,个个金甲覆身,气息如出鞘的利刃。
“来者何人?!”
为首的队长沉声喝问,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萧衍懒得废话,指尖一弹。
姬远玄给的青铜令牌,化作一道流光飞了过去。
队长单手接住,看到令牌上那个“姬”字,瞳孔猛地一缩。
握着剑柄的手,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令牌递给身后,让人火速送入城内。
另一人则拿出一面照魔铜镜,镜光在萧衍身上一扫而过,毫无反应。
确认并非妖魔伪装,所有守卫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
为首的队长双手捧着令牌,快步走回,腰弯成了九十度。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敢问……您可是土族那位,‘天眼剑神’,拓跋衍大人?”
萧衍“嗯”了一声。
周围的金族战士,动作齐齐一顿。
他们看向萧衍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警惕。
是震惊,是狂热,是看到活生生传说的崇拜!
拓跋衍!
和土族少主姬远玄并肩,在万魔潮中杀得七进七出的绝代天骄!
这个名字,就是传说的代名词!
“拓跋大人!里面请!快请!”
队长几乎是小跑着在前面引路,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我这就去通报族长!”
萧衍跟着他,穿过肃杀的街道,直接进入了雄关核心——白帝城。
城内所有建筑都如利剑般直指天空,连地砖都刻着细密的剑纹。
整座城,就是一柄剑的内部。
一个管家模样的灰袍老者早已等候在此,对萧衍行了一礼,态度恭敬。
“拓跋大人,族长正在大殿议事,请随我来。”
萧衍点头跟上。
城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巡逻队的甲胄碰撞声。
每个人都像一柄沉默的凶器。
就在这时。
一阵清冷、孤寂的箫声,毫无征兆地飘了过来。
与整座雄关的铁血杀伐之气,格格不入。
萧衍脚步一顿。
他修行的《玄黄入阵曲》,本就是以音律入道,对音律极其敏感。
他瞬间就听出,在那孤寂的表象之下,藏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一道想要撕裂一切的剑意!
“拓跋大人?”
管家察觉到他停下,回头询问。
萧衍没理他,径直朝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管家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敢阻拦,快步跟了上去。
穿过回廊,眼前是一座被金色阵法笼罩的后花园。
透过光幕,能看到一座临水凉亭。
一名白裙少女背对众人,手持一支碧绿玉箫,静静吹奏。
她的背影纤细,却站得笔直,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孤绝。
萧衍倚在廊柱上,没有出声。
箫声越来越急。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庭院内弥漫开来,廊柱上竟凝结起一层白霜。
那箫声不再是旋律,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攻击,要将听者通通冻成冰渣!
当曲调中的愤怒与剑意攀升到顶点的瞬间。
萧衍动了。
他拔出天眼神剑,并指在那流光溢彩的剑身上,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越至极的剑鸣,骤然炸响!
这声剑鸣,霸道!蛮横!充满了毁灭一切的侵略感!
它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凶狠地撞进阵法,一头扎进那层层叠叠的箫声杀阵里。
亭中的箫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从庭院内轰然爆发!
“找死!”
一道清冷的女子呵斥声响起,充满了被人粗暴闯入灵魂深处的暴怒。
箫声再起!
曲调陡变!
金戈铁马!杀气冲霄!
无数道由音律凝聚的冰刃,组成一座恐怖杀阵,朝着萧衍的神魂悍然绞杀而来!
“有点意思。”
萧衍笑了。
他并指如剑,指尖真气流转。
叮!叮!叮!
他屈指连弹,每一次弹动,都发出一声更高亢、更霸道的剑鸣!
如果说她的箫声,是千军万马。
那他的剑鸣,就是一颗颗砸进军阵,碾碎一切的天外陨石!
轰!
箫声衍化的刀枪剑戟,被剑鸣震成齑粉!
轰!
箫声衍化的铜墙铁壁,被剑鸣轰然砸穿!
这是一场神魂层面的,毫无花巧的野蛮冲撞!
亭中少女的呼吸越来越乱,箫声也越来越快,完全是一副玉石俱焚的打法。
萧衍的剑鸣却越来越稳,越来越沉。
充满了碾压一切的绝对自信。
最终。
啪!
一声脆响。
少女手中的碧绿玉箫,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冲撞,从中断裂。
箫声,断了。
噗——!
少女的身体剧烈一颤,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白裙。
庭院中,死寂一片。
只有萧衍的剑鸣,还在嗡嗡作响。
亭中的少女,猛地转过身。
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此刻白得像纸。
她的美,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锋利。
那双眼睛里,正燃着两团火,死死地剜着萧衍。
她握着断箫的手,指骨用力到发白。
“你是谁?”她的声音冰冷至极,“为何要闯进这里,断我的曲子?”
萧衍收剑回鞘,走到阵法光幕前,与她隔着一层流光对视。
“土族,拓跋衍。”
他声音很平静。
“我来找白帝,补全功法。”
白裙少女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拓跋衍。
那个和姬远玄齐名的男人。
难怪……
她脸上的怒火,慢慢褪去,化为一抹冰冷的自嘲。
“白芷薇。”她报上名字,“我父亲正忙着招待水木两族的贵客,恐怕没空见你。”
萧衍眉头一挑,竟然是白帝之女。
“水木两族的贵客?”
“来提亲的。”白芷薇的语气里满是讥讽,“可笑吧?我金族的荣耀,何时需要用女人的联姻来巩固了?”
萧衍瞬间懂了。
他懂了她箫声里那股不甘和愤怒的源头。
白芷薇笑了。
那笑容,像寒冬里的雪莲,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刺骨。
她忽然向前一步,几乎贴在光幕上,那双清亮的眼睛死死锁住萧衍。
“你的‘道’,很霸道,很纯粹!比那两个废物强多了!”
“想让我父亲帮你补全功法?可以。”
“条件?”萧衍问道。
听她的语气,必然是有条件的了。
白芷薇盯着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孤狼,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敢不敢……”
“毁了这门亲事,然后,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