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老巷的晨光总是来得慢些，透过院墙上的丝瓜藤，在林风出租屋的青石板上洒下细碎的光斑。院子里那几株向日葵还没完全盛开，花盘微微朝着东方，像在悄悄打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林溪正站在煤炉前，搅动着锅里的艾草粥，白色的雾气裹着淡淡的药香，漫过她的发梢，在窗玻璃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林风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的侧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通讯器里还存着苏清月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巴黎防线裂痕扩大，异界腐骸已突破塞纳河南岸，再等不到支援，就要蔓延至市中心。”而特事局的物资调配通知却迟迟未到，赵凯刚才发来简讯，说后勤科回复“优先保障总部防控，支援物资需延后发放”，他心里清楚，这又是局长陈宏在背后搞鬼。
“粥快好了，你先坐会儿，我把护心贴给你装起来。”林溪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张护心贴——是她前几天熬夜做的，比之前的版本多加了艾草和薄荷，特意针对异界病毒的寒性做了调整。她走到林风面前，踮起脚尖，把一张护心贴贴在他的胸口，指尖轻轻抚平边角：“这个贴在里面，能挡点寒气，你在巴黎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换一张。”
林风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比平时凉些——想必是刚才在煤炉前忙活，又去井边打水冻的。“溪溪，沪市还有两枚残留的病毒颗粒没找到，你待在家里别出门，门锁我换了新的，地方防控队会在巷口值守，有事随时给我或者赵凯打电话。”他顿了顿，还是没说物资延迟的事，怕她担心，“我去巴黎最多三天，处理完就回来，到时候还喝你煮的艾草粥。”
林溪点点头，没多问巴黎的危险，也没说舍不得，只是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竹篮——是她去年生日，林风用竹条编的，边缘还刻着小小的向日葵图案。她把保温桶放进竹篮，里面是刚煮好的艾草粥，又把剩下的护心贴塞进篮底，还藏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最后放上一小罐蜂蜜：“巴黎冷，粥你趁热喝，蜂蜜兑水喝能润嗓子，别总喝凉水。”
林风看着她把竹篮盖好，系上蓝布条，心里一阵发酸。他想起没觉醒时，自己还是个外卖员，母亲瘫痪在床，是林溪省下工资帮他买进口药；想起被特事局怀疑时，她守在出租屋，把热粥端到他面前，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信你”；现在他要去遥远的巴黎，面对连苏清月都难以应对的异界病毒，她还是这样，默默准备好一切，从不抱怨，只把牵挂藏在粥里、护心贴里。
“我走了。”林风提起竹篮，沉甸甸的，不仅是粥和护心贴的重量，还有林溪的牵挂。他走到院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林溪站在向日葵旁边，穿着淡蓝色的棉布裙，手里还握着刚才搅粥的勺子，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浅金色。
“林风！”林溪突然叫住他，快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他手里，“这个你带着，想我的时候就吃一颗，跟我给你贴的护心贴一个味道。”
林风捏着薄荷糖，糖纸在手里揉出细微的声响。他想说“我很快就回来”，想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却发现喉咙发紧，只能重重点头，转身走出院门。
巷口的张奶奶正坐在藤椅上择菜，看到林风提着竹篮，立刻站起来：“林风啊，这是要去出差？溪溪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张奶奶，我去巴黎处理点事，溪溪在家呢。”林风停下脚步，“您要是有空，帮我多照看她点，别让她出门。”
“放心吧！”张奶奶拍拍他的胳膊，“溪溪是个好孩子，我会看着的，你在外面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溪溪还等着跟你一起收向日葵呢！”
林风笑着应下，快步走出老巷。巷口的防控队员看到他，立刻敬礼：“林风顾问，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在巷口设置了病毒监测仪，一旦有异常，立刻汇报！”
“辛苦你们了。”林风点点头，走向停在巷口的越野车——是赵凯特意调过来的，送他去机场。上车前，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老巷深处，林溪还站在出租屋的院门口，远远地朝他挥手，像一朵安静的向日葵。
车里，赵凯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林风顾问，巴黎那边苏队长又发来消息，说毒盟在埃菲尔铁塔附近布置了病毒炸弹，扬言要在今天中午引爆，要是我们赶不到，后果不堪设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还有，后勤科那边，我刚才又催了，他们说局长亲自下令，你的支援物资要等你到了巴黎，由当地分部发放，这明显是故意刁难……”
“我知道。”林风打断他，打开竹篮，拿出保温桶，拧开盖子——艾草粥还冒着热气，香气弥漫在车厢里。他舀了一勺，喝下去，还是熟悉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艾草香和甜味，是林溪特意放的冰糖。“物资的事不用管，我有混沌噬体，就算没有支援，也能应对。你重点盯着沪市的残留病毒，一旦发现踪迹，别擅自行动，等我回来。”
赵凯点点头，没再多说，发动了汽车。车子驶离老巷，林风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从竹篮底拿出那张林溪藏的纸条，展开——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林风，我查了巴黎的天气，比沪市冷，记得穿厚点，粥喝完了，保温桶别丢，我还等着用它给你装下次的粥。平安回来，我等你。”
纸条的右下角，画着一个小小的向日葵，旁边还有一颗薄荷糖的图案。林风把纸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摸了摸胸口的护心贴，温热的感觉从胸口传到心里。他知道，不管巴黎的危机多严重，不管特事局的阻挠多棘手，他都必须平安回来——因为巷口的出租屋里，有个人在等着他，等着和他一起收向日葵，等着给他煮下一碗艾草粥。
车子抵达机场时，特事局的专机已经准备好。林风提着竹篮，走上舷梯，回头看了一眼沪市的方向——天空很蓝，像林溪煮粥时的瓷碗颜色。他握紧竹篮的把手，心里默念：“溪溪，等我回来。”
专机起飞，穿过云层，朝着巴黎的方向飞去。林风坐在窗边，打开保温桶，慢慢喝着艾草粥。粥的温度驱散了机舱里的寒意，也驱散了他对未知危机的恐惧。他知道，这碗粥里藏着的，是林溪的牵挂，是他在这场动荡世界里，最坚实的铠甲，也是他最想守护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