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咬着彩色铅笔的末端，粉嫩的腮帮子随着思考不自觉地鼓起，像只囤粮的小仓鼠。她的小脸因专注而微微皱起，连额前的碎发被铅笔尾端挑乱了都没察觉。
这道题...她突然直起腰板，用沾着橡皮屑的小手拍了拍作业本，我知道了！白天鹅要上学！粉绿色的彩铅在纸上沙沙作响，留下歪歪扭扭却充满活力的字迹：它终于明白，要变成白天鹅必须先考上天鹅小学...
又在改童话作业呀？妈妈端着果盘走进来，看见女儿鼻尖上都沾了橙黄色的彩铅屑。
妈妈你看！囡囡献宝似的举起本子，老师说可以改编《丑小鸭》，我把我们补习班的事写进去啦！她指着自己涂改多次的段落，天鹅小学要考游泳——就像我们每周六的游泳课；还要考礼仪——和我的芭蕾课一样！
妈妈忍俊不禁地揉揉她翘起的发梢：那入学考试呢？
当然要考数学和语文啦！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板着手指，丑小鸭也要做三年模拟五年真题的！说着又拿起橙黄色彩铅，在两个字下面重重画了波浪线。
翻到本子边缘时，妈妈倒吸一口凉气。红蓝相间的字像两列穿着不同制服的小士兵，从页脚一直排列到装订线。有些笔画力透纸背，在下一页都留下了凸起的痕迹。
1、2、3...妈妈数着突然哽咽了，囡囡，这些...都是你改的次数？
正在啃苹果的小女孩含糊地了一声：每次想到更好的就重写嘛。张老师说好作文都是改出来的。她突然跳下椅子，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草稿纸，你看，这些是废掉的版本！
妈妈展开那些被橡皮擦得发毛的纸片，看到各种天马行空的结局：有丑小鸭参加奥数竞赛的，有背诵《天鹅湖》台词的，甚至还有一份用拼音写的天鹅家长面试指南。
第17版最好笑，囡囡凑过来指着一处涂鸦，我画了丑小鸭戴着眼镜刷题的样子，但王小明说天鹅不戴眼镜...她的声音突然变小，所以我又重画了...
窗外的夕阳把彩铅照得闪闪发亮。妈妈发现每个字最后一横都像颁奖典礼上的金色彩带，被描得又粗又鲜艳。有些横线旁边还画着小笑脸，最新几个甚至添了翅膀图案。
昨天做到第115次的时候，囡囡突然仰起脸，睫毛在霞光中像透明的羽翼，我终于想到可以加这句——她翻到最新一页，指着一行用金色彩铅框起来的话：但是鸭妈妈说，就算没考上，你也是我最美的小天鹅。
妈妈把女儿搂在怀里时，听见她贴着胸口轻声说：其实...我偷偷把奥数题也写进去过。就是上周那道...让我哭鼻子的鸡兔同笼...
然后呢？
然后我想起爸爸说的，小手指轻轻抚过纸面上的一处凹痕，他说每擦掉一次错题，就离正确答案更近一步。她突然转身翻出笔袋，倒出十几支用得只剩指节长的彩铅，这些颜色都用来改过故事！紫色写夜间补习，红色画重点学校...
暮色渐浓时，妈妈发现作业本扉页还藏着小秘密——用荧光笔画的进度表，从第一版终极版列了二十多栏，每完成一版就贴一颗星星贴纸。在最新那栏旁边，铅笔写的备注微微晕开：这次一定让老师惊艳！
囡囡，妈妈指着那个被橡皮擦破又小心粘好的角落，这里...
啊！这是第56版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手舞足蹈起来，我想让丑小鸭说英语！但是swan拼错了，急得把纸都擦破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后来我用贴纸遮住，还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