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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听剑悟剑,锋芒初露

听剑轩,名副其实。

小院坐落于万象峰一处僻静山腰,背靠一片苍翠竹林,前方不远便是几处天然形成的剑形石笋群。山风永无止息地穿梭其间,掠过竹叶缝隙,划过石笋边缘,发出时而清越、时而低沉、时而尖锐、时而呜咽的声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并非杂乱无章,反而隐隐契合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仿佛无数无形的剑在空气中交锋、碰撞、鸣响。

这便是“听剑峰”名字的由来。据说此地天然自成剑韵,长久聆听,有助于剑修淬炼剑心,感悟剑意。对于寻常弟子而言,此地剑韵过于杂乱,难以捕捉真意,但对于立志参研万剑、以混沌包容为道的林风而言,这里无疑是绝佳的修行之所。

安顿下来的林风,并未急于修炼高深剑诀,甚至没有立刻去参悟那两本基础典籍。

他每日所做的,便是在院中青石上静坐,闭上双眼,《万物根源经》默默运转,将神识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开,不去抗拒,而是全身心地沉浸入那无处不在的天然剑鸣之中。

初时,只觉得万千杂音贯耳,心神为之所夺,难以静心。但他谨守混沌意种,抱元守一,将自身剑意化作一片虚无的混沌,任由那些风中之剑意涌入。

渐渐的,在那片混沌的“感知”中,杂乱开始变得有序。

他“听”出了竹叶拂动间的轻灵与坚韧,那是属于木之生机的剑意。

他“听”出了石笋承受风蚀的厚重与嶙峋,那是属于土之承载的剑意。

他“听”出了疾风本身的迅捷与无孔不入,那是属于风之自由的剑意。

甚至,他能从那风声的转折顿挫中,隐约感知到一丝丝炽烈(似火)、一丝丝锋锐(似金)、一丝丝绵长(似水)的意境……

天地万物,皆可为剑!这听剑峰的天然剑韵,便是这道理最直观的体现!

他的混沌意种如同最精密的器皿,又如同贪婪的海绵,不断吸纳、解析、包容着这些源自天地自然的、最本源的剑意碎片。他没有去模仿任何一种,而是将其最根本的“意”剥离出来,融入自身的混沌剑意之中。

他的剑意,在这种日复一日的聆听与包容中,悄然发生着蜕变。不再仅仅是灰蒙蒙一片,而是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微的、代表着不同特性的光点在生灭、流转、演化。它变得更加灵动,更加厚重,更加深邃。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翻阅那两本基础典籍。

《基础剑诀精要》中记载的刺、劈、撩、挂、点、崩、截、剪等最基础的剑式,在他手中重新演练。他没有灌注强大的混沌丹元,只是以最纯粹的身体力量,配合着一丝对剑道本质的理解,反复练习。

每一式,都追求最精准的角度,最完美的发力,最极致的速度。

起初,动作还有些生涩,但很快,便如同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千万遍。混沌意种强大的推演能力,让他能轻易洞察每一式最细微的瑕疵,并加以修正,直至完美。

《剑意溯源论》则从理论层面,阐述剑意为何物,如何由心而生,如何与剑、与人、与天地共鸣。这与他听剑悟道的实践相互印证,让他对自身混沌剑意的理解,踏入了一个更深的层次。

他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而单调:听剑、练基剑、读溯源论、温养混沌金丹与寂灭剑意。心无旁骛,唯剑唯我。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半月已过。

这一日,林风如常在院中演练基础剑式,手中无锋剑(为避免惊世骇俗,平日练习多用普通铁剑,无锋剑置于丹田温养)化作一道道简洁到极致的轨迹,破空声细微却凌厉。

突然,小院那简陋的警示禁制传来一阵波动,被人从外面触动了。

林风收剑而立,眉头微皱。他在此潜修,并未与何人结交,谁会来访?

院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一个身穿内门弟子服饰、面容带着几分倨傲的青年,大剌剌地走了进来。其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不弱的外门弟子,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模样。

“你就是林风?”那内门弟子目光扫过简陋的小院,最后落在林风手中那柄平平无奇的铁剑上,嘴角撇了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乃烈阳峰孙乾!听说你一个刚入门的家伙,靠着些不知所谓的异象,就得了十万贡献点和峰主、宗主的青睐?真是走了狗屎运!”

林风神色平静,心中了然。树大招风,该来的总会来。这孙乾,显然是某些看不惯他、或者想试探他底细之人派来的马前卒。其修为约莫在金丹初期巅峰,气息略显浮躁,显然是刚突破不久,根基未稳。

“孙师兄有何指教?”林风语气平淡。

“指教?哼!”孙乾冷哼一声,“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剑法了得,特来讨教几招!也好让大家看看,你这‘万剑朝宗’的天才,到底有几分成色!免得某些人徒有虚名,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话语粗俗,挑衅意味十足。身后两名外门弟子也跟着哄笑起来。

林风看着对方,忽然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怕了?”孙乾嗤笑。

“非是怕了。”林风淡淡道,“只是觉得无趣。你若想战,半月后的外门小比,自有机会。”

“半月?老子等不了那么久!”孙乾显然不愿罢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今天你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看剑!”

他竟是不由分说,骤然发难!背后长剑“锵”地一声出鞘,化作一道炽烈的火红剑光,如同毒蛇出洞,直刺林风胸口!剑未至,一股灼热逼人的剑意已然扑面而来,正是烈阳峰招牌的《烈阳剑诀》!

这一剑,速度极快,角度刁钻,蕴含着他金丹初期巅峰的全力,显然是想一击就让林风出个大丑,甚至受伤!

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天然剑韵,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炽烈剑意搅乱。

那两名外门弟子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面对这迅猛狠辣的一剑,林风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甚至没有动用无锋剑,也没有运转混沌丹元。

就在那火红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他动了。

脚步看似随意地向左侧滑开半步,动作幅度极小,却妙到毫巅地避开了剑锋最盛之处。同时,他右手随意地从身旁的竹林中,折下了一根约三尺长、拇指粗细的青翠竹枝。

手腕一抖,竹枝破空,没有绚烂的光华,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有最纯粹、最基础的一式——**“点”**!

后发先至!

那翠绿的竹枝尖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孙乾火红长剑的剑脊之上,那正是其力量流转最为薄弱、新旧力交替的节点!

“叮!”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脆响。

孙乾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只觉一股极其凝练、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包容与渗透力量的劲道,顺着剑身传来,瞬间打乱了他体内烈阳剑元的运转节奏,手臂一阵酸麻!

“怎么可能?!”他心中骇然,想要变招,却感觉剑势已老,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而林风手中的竹枝,在一“点”之后,顺势化为**“撩”** !

竹枝贴着剑身向上方轻柔一拂,一股巧劲迸发。

孙廉顿觉一股大力涌来,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

“锵啷!”

火红长剑脱手飞出,斜插在远处的草地上,剑身兀自嗡鸣不已。

而林风手中的竹枝,已经轻飘飘地停在了孙乾的咽喉之前,枝叶甚至还在微微颤动。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从孙乾暴起发难,到长剑脱手,咽喉被一根普通竹枝所指,仅仅过去了……**三招**!

不,严格来说,只有两招半!用的还是最基础不过的“点”和“撩”,武器更是一根随手折下的竹枝!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那两名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外门弟子,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孙乾更是面如死灰,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感受着咽喉前那竹枝传来的冰凉触感,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他无法理解,自己全力一剑,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破掉?对方甚至连真元和像样的剑器都没用!

林风缓缓收回竹枝,随手抛在地上,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都没再看失魂落魄的孙乾一眼,转身走向屋内,只留下一句平淡的话语: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想试探,派个像样点的来。或者,小比上见。”

孙乾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林风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他才猛地喘过气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愤、恐惧、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他捡起自己的剑,带着两个同样魂不守舍的跟班,灰溜溜地逃离了听剑轩,连句狠话都没敢再说。

然而,他们离去时那仓皇的身影,以及“林风仅以一根树枝,三招败内门孙乾”的消息,却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在外门乃至部分内门弟子中,迅速传开!

一时间,诸多议论、猜测、忌惮、乃至更强烈的敌意,开始在这看似平静的青云剑宗内,悄然涌动。

听剑轩内,林风盘膝而坐,继续聆听风中之剑鸣,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只是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

锋芒,已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