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引发的骚动,在严执事的威严目光和后续测验的进行中,渐渐平息下来,但落在他身上的各种目光,却变得复杂了许多。羡慕、嫉妒、探究、乃至一丝隐晦的敌意,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对此,林风恍若未觉,静立原地,等待着下一关的指示。他深知,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展现潜力必然会引来关注,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唯有不断提升实力,方能坦然面对一切。
第一关资质测验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日落时分才全部结束。近万名参加考核的年轻修士,最终通过第一关的,仅剩三千余人,淘汰率高达七成!可见流云宗选拔之严格。
通过者暗自庆幸,失败者则黯然离场,流云坊市内几家欢喜几家愁。
翌日,辰时。
通过第一关的三千余名修士,再次齐聚迎仙广场。
高台之上,依旧是那十数位流云宗高层。严执事踏步而出,声传四方:“第一关资质测验已毕,尔等能留在此地,证明皆有不错潜力。然,修仙之路,荆棘遍布,非唯资质论英雄!心性、意志、悟性,缺一不可!”
他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继续道:“今日,进行第二关——幻境问心!”
话音刚落,只见高台上的萧长老与其他几位长老同时抬手,打出一道道繁复的法诀。磅礴的灵力汇聚于广场上空,迅速勾勒出一座巨大、复杂无比的阵法轮廓。阵法光芒流转,散发出令人心神摇曳的奇异波动。
“此乃‘问心大阵’!”严执事解释道,“入阵者,将坠入幻境,直面内心恐惧、欲望、执念!阵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尔等需在其中坚守本心,寻得阵眼‘问心石’并将其点亮,方算通过。时限,外界一炷香!阵中表现,我等皆可观之。坚持不住或迷失本心者,捏碎考核令牌即可传送出阵,但也意味着考核失败!现在,入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巨大的阵法轰然运转,散发出强烈的吸力。广场上的三千余名修士,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景象瞬间扭曲、变幻,已然置身于另一片天地!
林风只觉一阵轻微的眩晕,随即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茫茫无际的荒漠之中。烈日当空,黄沙漫天,灼热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带来真实的刺痛感。体内的灵力运转也似乎变得滞涩了许多。
“这就是问心幻境?果然玄妙。”林风灵识散开,却发现受到极大压制,只能覆盖周身数丈。他尝试运转《万物根源经》,混沌之气流转,那股滞涩感顿时减轻不少,幻境对他灵力的压制似乎不如对其他人那般强烈。
他没有急于寻找那所谓的“问心石”,而是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幻境考验的是心性,首要便是守住灵台清明,不为外物所动。
果然,片刻之后,周围景象再变。
黄沙消散,他仿佛回到了青云城林家,回到了那段修为停滞、受尽白眼的岁月。族人的嘲讽、下人的怠慢、柳如烟退婚时那冷漠的眼神……一幕幕场景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重现,试图勾起他心中的屈辱与愤怒。
林风心神微动,却并未沉溺。这些过往,早已被他化为前进的动力,而非心魔。他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看着幻境中的“自己”经历种种,内心波澜不惊。那些幻象见无法动摇他,渐渐淡去。
场景再变。
这一次,他仿佛回到了黑风森林,被林莽、王炎以及各方势力疯狂追杀,险象环生,最终被逼入绝境,眼睁睁看着父亲林战因无药救治而含恨离世……一股滔天的恨意与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是潜藏在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之一!
林风呼吸微微一促,双拳下意识握紧。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幻境,紧守的心神如同磐石,将那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万物根源经》自行运转,混沌之气中正平和,带着镇压心魔的奇异效果,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幻由心生,皆为虚妄。我之道心,坚不可摧!”他心中默念,眼神恢复清明。那逼真的绝境场景也随之崩塌。
紧接着,幻境又开始展现他内心深处的欲望。无数的灵石、珍稀的丹药、强大的法宝、至高无上的权力、绝色倾城的仙子环绕……种种诱惑接踵而至,试图腐蚀他的意志。
林风道心坚定,目标明确,这些外物诱惑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步伐坚定,无视周遭变幻的景象,开始在这片不断扭曲的幻境空间中迈步前行。他知道,那“问心石”必然藏在某处。
行走间,他偶尔能看到其他陷入幻境的考核者。有人状若癫狂,与空气搏杀;有人痛哭流涕,跪地忏悔;有人面露贪婪,追逐着虚幻的宝藏;更有人承受不住内心拷问,惨叫着捏碎了令牌,化作白光消失。
心性之脆弱,在此关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风如同一个孤独的行者,穿梭于光怪陆离的幻象之间,步伐始终沉稳。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迷雾。迷雾之中,隐隐传来金铁交击之声,还夹杂着一声熟悉的、带着绝望的惊呼。
是赵琪的声音!
林风眉头微皱,略一沉吟,还是迈步走入迷雾。
只见迷雾之中,赵琪正被几名面目模糊、但气息凶悍的匪徒围攻,她衣衫破损,嘴角溢血,手中长剑已然断裂,眼看就要香消玉殒。而赵莽、赵雷、赵霆三人则倒在一旁,生死不知。
“林师兄!救我!”赵琪看到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凄声呼救。
那几名匪徒也转而看向林风,露出狰狞的笑容,扑杀过来。
林风眼神冷静,灵识仔细感知。虽然场景逼真,气息模拟得也极为相似,但他能感觉到,这几名“匪徒”和赵琪等人,都缺乏一丝真正的生命灵韵,更像是幻境凝聚的产物。这很可能仍是幻境考验的一部分,考验他在面对同伴“危难”时的抉择。
是冒险相救,可能陷入更深的幻境陷阱?还是冷漠离开,坚守自己的道路?
电光火石之间,林风做出了决定。他没有动用消耗巨大的寂灭指,而是身形一动,流云步施展到极致,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团。他双指并拢,混沌灵力凝聚于指尖,虽未成剑形,却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锐意!
“嗤!嗤!嗤!”
他出手如电,指尖精准地点在几名“匪徒”的眉心、咽喉等要害之处!动作简洁、凌厉,充满了高效的杀戮美感!
那几名匪徒身形一僵,随即如同烟雾般消散开来。而原本“重伤”的赵琪和“昏迷”的赵莽三人,也同时化作光点消失。
果然全是幻象!
就在幻象消失的原地,一块通体莹白、约莫拳头大小、表面光滑如镜的石头,静静悬浮在那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问心石!
林风走上前,将手掌按在问心石上,体内混沌灵力缓缓注入。
“嗡——”
问心石骤然亮起耀眼的白光,将周围的迷雾都驱散了不少。光芒持续了数息,才渐渐收敛。
也就在这一刻,林风周遭所有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迎仙广场之上,身边陆陆续续有白光闪烁,是其他成功点亮问心石的考核者被传送出来。
他抬头看向高台旁边立着的一炷香,才刚刚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
他是第一批走出幻境的人!
高台上,萧长老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眼中赞赏之意更浓。不仅资质超群,心性意志亦是如此坚韧,此子当真是一块璞玉!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点头,显然注意到了林风的表现。
严执事看着陆续被传送出来的修士,声音再次响起:“第二关,幻境问心,结束!坚持到最后并点亮问心石者,合格!”
最终,通过第二关的,仅剩一千二百余人。短短一炷香的外界时间,幻境中却淘汰了近两千人!
赵莽、赵雷、赵霆三人也成功通过,只是脸色都有些苍白,显然在幻境中经历了不少煎熬。赵琪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看到林风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她隐约记得在幻境最后关头,似乎有一道身影帮她化解了危机。
林风对她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陆铭也早已出来,此刻正冷冷地盯着林风,眼神愈发不善。林风不仅在资质上压过他,在心性关似乎也比他更快一步(他是在香燃烧到近一半时才出来的),这让他心中极为不爽。
“休息一个时辰,进行最终考核!”严执事宣布道。
最终关,即将来临。剩下的千余名修士,个个神情肃穆,抓紧时间调息,准备迎接最后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