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公式确立·灵能之功
不周山域，昼与夜的交替仿佛也带着洪荒独有的磅礴。当最后一抹残阳被巍峨山体吞没，无垠的星空便泼洒而下，星辉清冷，与山间自行浮动的些许灵光交织，映得飞舟“灵枢”所在的平台如同悬浮于星海中的孤岛。山风更冽，带着刺骨的寒意与精纯的太古灵气，撞击在飞舟外壁的防护灵光上，漾开圈圈涟漪。
飞舟内，却是一片与外界凛冽截然不同的炽热思考领域。工作台上，那套“灵能做功测量仪”依旧静立，但其周围，已悬浮起数十面以仙力凝聚的透明光板。每一面光板上都密密麻麻布满了符文数字、临时绘制的曲线图以及昊推演时留下的潦草算式，它们如同星轨般环绕着中央那道青衫身影，将舟内映照得光怪陆离。
昊静立其中，双眸微阖，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思索。他的神识早已分成数十股，同时处理着光板上记录的海量实验数据。那些代表重物重量、提升高度、灵液消耗的数字，在他脑海中不再是孤立的点，而是化作一道道奔流的溪水，试图冲破迷雾，汇入统一的江河。
（昊：数据已足，规律隐现。重物愈沉，提升愈高，耗灵愈多，此乃直观。然其内在联系，绝非简单相加。重量与高度……二者相乘？不，尚需考虑那转化效率η……灵液滴数n，单滴灵液蕴含基准能量E_灵……其间必有函数关联！吾需构建一个数学模型，能将所有变量统合，精准预测任何工况下之灵能消耗！）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仙力随之流淌，勾勒出一个个临时浮现又迅速湮灭的复杂符号。周遭的光板也随之明灭不定，上面的数据自动排序、组合、计算。这是极高强度的神识运算，若非他已达太乙金仙巅峰，神识浩瀚且控制入微，绝难支撑。
九凤盘膝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蒲团上，正对着一块烤得金黄流油的兽腿大快朵颐。她进食的姿态带着巫族特有的豪迈与不拘，锋利的指甲轻易撕开坚韧的肉纤维。但她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被光板包围的昊，赤眸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与一丝……无聊。
（九凤：这人都对着那些鬼画符发呆几个时辰了？一动不动，跟山里的石头似的。我们巫族参悟祖巫图腾，虽然也枯坐，但图腾蕴含的力量是直接能感受到的。他这对着些数字算来算去，能算出个什么花花来？难不成还能算出比我祖巫真身更强的力量？啧，人族的道，真是磨叽。）
她啃完最后一口肉，随意将骨头扔出窗外（骨头在离窗瞬间被一道细微的空间涟漪吞没，乃是飞舟自带的清洁阵法），拍了拍手，站起身，踱步到光板外围。看着那些让她眼花缭乱的数字和曲线，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舟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喂，昊！算出结果没？到底一滴灵液能换多少力气？”她试图用自己理解的方式询问。
昊缓缓睁开眼，眼中血丝隐现，但眸光却锐利如剑。他并未直接回答九凤的问题，而是抬手一点其中一面光板。光板上数据快速滚动，最终定格在几组核心实验数据上。
“九凤道友，你看。”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蕴含着发现真理的兴奋，“实验一，千钧一丈，耗灵一滴。实验二，五百钧两丈，耗灵一滴。实验五，一千五百钧一丈，耗灵约一滴。此三组数据，重物重量与提升高度各不相同，然其‘重量’与‘高度’之乘积，却皆为‘一千钧丈’！而其所耗灵液，大致相同！”
他又指向另外几组数据：“再看，重物两千钧，提升半丈，乘积为‘一千钧丈’，耗灵一滴。重物四百钧，提升两丈半，乘积为‘一千钧丈’，耗灵依旧一滴！”
九凤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那些原本杂乱的数据，被“重量乘以高度”这个简单的操作串联后，果然呈现出一种清晰的规律。她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完全明白：“所以……意思是，只要这‘重量乘高度’的数一样，花的灵液就差不多？”
“然也！”昊抚掌，眼中精光大盛，“此‘重量乘高度’之积，吾便将其定义为‘功’！亦即，灵能做功之多少，正比于此‘功’之大小！此乃最核心之规律！”
但随即，他眉头又微微蹙起：“然，此乃理想状况。实际实验中，仍有偏差。譬如，同样完成‘一千钧丈’之功，因符文阵列转化效率、摩擦损耗、灵液输出波动等因素，实际灵耗并非绝对恒定，略有浮动。此浮动，便体现在那转化效率η之上。”
他的神识再次沉入数据海洋，更多的光板亮起，上面开始浮现关于不同符文阵列下，能量转化效率的测试数据，以及他对灵液本身能量结构、所谓“灵子”基准能量的推演公式。
（昊：η是关键！n * E_灵 代表了灵能输入的总量，w_灵 代表了有效的功输出。那么，关系式应为：w_灵 = η * n * E_灵！只要确定了η和E_灵，便可精准计算任何功所需的灵液数！E_灵可由热值实验反推，而η，则需建立符文阵列数据库！）
时间在昊忘我的推演中悄然流逝。星辉渐暗，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不周山巨大的阴影开始缓缓后退，晨曦的金光如同巨神的利剑，刺破云海，将飞舟染上一层温暖的色泽。
昊身周的光板已经减少了大部分，只剩下最后三面悬浮在他面前。上面不再是杂乱的数据，而是三个相对简洁，却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数学表达式：
w_灵 = η * n * E_灵
p_灵 = w_灵 \/ t
1 灵钧丈 ≈ η * 1 * E_灵 (当 η 接近理想值且 n=1 时)
当最后一个符号被他以仙力稳稳地烙印在光板上时，整个飞舟内部似乎微微一震。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无形的、源于大道感应的涟漪。昊身前的虚空之中，那些由仙力构筑的公式仿佛活了过来，线条流转，符号生辉，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规则的美感。
“成了。”昊长舒一口气，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满足。他脸色有些苍白，连续高强度的心神消耗即便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但他的眼神却明亮得惊人，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他伸出手，虚托着那代表着“灵能做功”核心公式的光板，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直指力量本质的规律。
（昊：自此，力量不再虚无缥缈，不再仅凭感觉。它有了尺度，有了价格，可以被计算，被预知！此公式，便是丈量这洪荒天地‘力之效用’的第一把尺！格物之道，于力学之基，今日方立！）
“这便是……你说的‘尺子’？”九凤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响起。她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赤眸紧紧盯着那光芒流转的公式。她完全看不懂那些符号的含义，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简单的几行“鬼画符”中，正散发出一种与她所熟悉的、狂暴勐烈的祖巫力量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是一种冷静、精确、掌控一切的气息。仿佛天地间无形的大力，被这几行符号约束、定义。
“正是。”昊转头看向她，将手中的光板轻轻推向九凤，“此式，名为‘灵能做功公式’。w_灵 代表所做之功，n 代表消耗的标准灵液数量，E_灵 代表一滴标准灵液蕴含的基准能量，而 η，则是将灵能转化为机械功的效率。”
他尽量用浅显的语言解释：“通俗而言，欲做多少‘功’（w_灵），只需知晓效率（η），便可算出需要多少‘钱’（n * E_灵）。而效率 η，则取决于吾等使用的‘工具’——即能量转化的符文阵列。阵列越精妙，η越高，完成同样功业，所耗灵液便越少！”
他又指向第二个公式：“此乃‘灵能功率’（p_灵），代表单位时间内做功之快慢。功率越高，意味着力量爆发越强，或速度越快。”
九凤听着昊的解释，看着那仿佛蕴含着天地之力的公式，虽然依旧无法完全理解其奥妙，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缓缓在她心中滋生。
（九凤：力量……真的可以被这样……算出来？完成多大的事，花多少灵液，还能算出干得有多快？这……这简直像是给天地立法则！我们巫族驾驭力量，靠的是血脉传承和肉身感应，强大，却混沌。而他……他这是在用智慧，为力量制定秩序！）
她仿佛看到，在未来的人族，任何一个工匠，只要懂得这公式，就能精准地为他打造的器械配备动力源；任何一个阵法师，就能计算出维持大阵运转所需的精确能量；任何一位将领，就能合理分配麾下机甲军团的能量储备……这是一种何等可怕的、将力量普及化、规范化的能力！
昊并未在意九凤的震撼，他沉浸在确立公式的喜悦与对未来的畅想中。他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那枚已经升级过的、融合了初步优化符文和“太极”稳定结构的“一代标准灵能核心”原型。
“有了此公式，吾等便可精准设计灵核的输出特性，使其功率、续航皆在掌控之中。”昊语气带着无比的自信，“人族对力量的应用，将步入一个全新的纪元。蛮力时代，或将由此式而终！”
他抬手，将那记载着核心公式的光板缓缓散去，但其蕴含的奥义，已深深烙印在他的道基之中，与他之前奠定的热学知识相互交融。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能量”与“力”的认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层次。太乙道果之上，那代表“力”、“热”、“功”的法则纹路，愈发清晰、活跃，隐隐有连成一片的趋势。
窗外，朝阳已完全跃出云海，金光万道，将不周山染得一片辉煌。飞舟沐浴在晨光中，仿佛也承载着这新生的“力学法则”，即将启航，将这把衡量天地力量的“尺子”，带给人族，带向整个洪荒。
公式已立，尺度在手。力量的篇章，翻开了全新的一页。而这一切，始于这不周山脚下，一个清晨的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