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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的秋天来得迅疾而深刻,几场夜雨过后,梧桐叶子便染上了灿烂的金黄,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然后打着旋儿飘落,铺满了江畔的人行道。苏鹏和浪寒初牵着苏念初的小手,踩着窸窣作响的落叶,慢慢朝早教中心走去。这是他们近来最喜欢的晨间仪式。

小家伙穿着嫩黄色的连帽卫衣,像只活泼的小鸭子,蹦蹦跳跳地踩着那些最大的叶子,每踩碎一片,就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仰起头期待父母的夸奖。

“爸爸,你看!那片叶子像蝴蝶!”苏念初指着空中一片旋转飘落的银杏叶,奶声奶气地喊道。

苏鹏弯腰捡起那片叶子,对着阳光看了看,叶脉在光线下清晰可见。“嗯,很像。要不要带回家,让妈妈教你怎么把它变成真正的蝴蝶标本?”

“要!”小家伙眼睛一亮,立刻把叶子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浪寒初在一旁微笑着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秋日的晨光勾勒着苏鹏微微弯下的腰背和儿子仰起的、兴奋的小脸,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和淡淡的咖啡香气——来自路边刚刚开门营业的“初见”分店。

这样平静而美好的日常,让她觉得巴黎的掌声和论坛的光环都显得遥远而虚幻。只有此刻,丈夫温厚的手掌,儿子稚嫩的呼唤,脚下落叶清脆的声响,才是真实可触的、属于她的生活。

将念初送进早教中心,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浪寒初才轻轻舒了口气,转身看向苏鹏。他正望着早教中心的方向,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沉静,但不知为何,浪寒初觉得他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极淡的、不易察觉的阴影。

“最近公司……是不是有什么麻烦?”她轻声问道,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一缕额发。

苏鹏收回目光,看向她时,眼中的沉郁瞬间被温和的笑意取代。“没有,一切都好。”他握住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觉得你好像……有点累。”浪寒初靠在他肩上,两人并肩慢慢往回走,“融资之后,事情不是应该更顺了吗?”

“顺是顺,但盘子大了,要操心的事自然也多了些。”苏鹏的回答滴水不漏,语气轻松,“不过都是正常的商业问题,芳姐他们都能处理得很好。我主要是……在思考‘寒初’更长远的未来。”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浪寒初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她知道苏鹏的能力,也相信他的判断。只是心底那丝若有若无的疑虑,像水底的苔藓,轻轻摇曳了一下,又沉了下去。

**---**

然而,在“寒初”总部那间可以俯瞰全城的办公室里,气氛却远不如晨间散步那般轻松。

周芳将一份最新截获的加密通讯记录放在苏鹏面前,脸色凝重:“苏总,查清楚了。那个小股东接触的人,背后是一个专门挖掘公众人物隐私、进行舆论操控的地下工作室。这个工作室……和之前帮钱伟处理‘礼物’的那个中间人‘老鬼’,有过多次合作记录。”

苏鹏拿起那份记录,快速浏览着。上面详细记载了对方试图通过那个小股东,获取浪寒初母亲早年居住记录、工作单位甚至病历信息的尝试。虽然由于苏鹏提前布控,这些尝试大多失败了,但对方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他们想从浪寒初的母亲那里打开突破口,重新挖掘甚至编造关于浪寒初身世的故事。

“资金流向呢?”苏鹏放下记录,声音听不出情绪。

“追踪到了其中一笔,最终汇入了那个地下工作室的某个境外账户。汇款的源头……经过几层伪装,但技术团队反向追查,锁定了一个Ip地址。”周芳顿了顿,“这个Ip,属于城西一家私营的临终关怀医院。我们查了住院记录,那里住着一个肝癌晚期的病人,叫……”

“钱伟的那个护工。”苏鹏接上了她的话,语气肯定。

周芳沉重地点头:“对。他在钱伟死后没多久就确诊了肝癌,现在已经到了末期。我们怀疑,钱伟在死前,可能留了一笔钱或者什么把柄给他,让他在自己死后,继续执行这个‘礼物’计划。”

垂死之人的执念,和另一个将死之人的疯狂,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扭曲而顽固的恶意。

苏鹏靠进椅背,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以为钱伟死了,威胁就解除了。却没想到,那个卑劣的男人,连死亡都要算计,都要留下后手来恶心他,伤害他在意的人。

“那个护工,还能沟通吗?”苏鹏睁开眼,问道。

“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了,时好时坏。我们的人试图接触过,但他很警惕,什么都不肯说。”周芳回答,“而且,那家临终关怀医院管理很严,我们的人很难长时间靠近。”

苏鹏沉默了片刻。对付一个时日无多、无所顾忌的将死之人,常规的威胁或利诱可能都失去了意义。

“那就换种方式。”苏鹏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脚下繁忙的城市,“查清楚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亲人、朋友,或者未了的心愿。他不在乎自己,总会在乎点什么。找到他的软肋。”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为了保护浪寒初,他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哪怕这些手段并不那么光彩。

周芳心中一凛,立刻应道:“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

浪寒初对此一无所知。她正沉浸在新项目的筹备中。

“记忆与织物”艺术项目得到了“寒初”品牌基金会的一笔资助,让她可以更从容地规划行程和招募团队成员。她计划第一站去滇西北,寻找那里即将失传的“纸羊皮”制作技艺。这几天,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工作室里,查阅资料,联系当地的向导和文化保护学者,忙得不亦乐乎。

苏鹏每天准时回家,陪她和念初吃饭,听她兴奋地讲述项目的进展,看她眼中闪烁着对未知文化探索的光芒。他小心地收藏起心底所有的阴霾,只在她面前展露最温柔支持的一面。

只有在深夜,当浪寒初熟睡后,他才会起身,走到书房,查看周芳发来的最新进展报告,下达一条条指令,编织着一张越来越密的防护网。

这天夜里,他又一次在书房待到凌晨。处理完最后一份加密邮件,他走到客厅,倒了一杯冰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江面上稀疏的灯火。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到浪寒初穿着睡袍,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

“怎么醒了?”苏鹏放下水杯,走过去。

“醒来发现你不在。”浪寒初靠进他怀里,声音带着困意,“又加班了?”

“嗯,处理点事情。”苏鹏拥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吵到你了?”

“没有。”浪寒初摇摇头,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就是觉得……你最近好像特别忙,睡得很晚。”

苏鹏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显,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快了,等手头这几个项目理顺就好了。”他转移话题,“你的滇西北行程定下来了吗?”

“嗯,初步定在下个月中旬。要去两个星期左右。”浪寒初说起这个,困意少了几分,“那边交通不太方便,可能信号也不会很好。”

“注意安全。”苏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会安排人跟着你,确保后勤和安全。每天记得报个平安,哪怕只是发条信息。”

“知道啦。”浪寒初轻声应着,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又有了睡意。

苏鹏抱着她,目光却再次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