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晨光透过创业园区会议室的百叶窗，在桌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苏鹏站在投影幕布前，最后一次检查演示文稿。周芳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资料，脸色不太好看。
“刚收到消息，钱伟也在长风资本楼下。”
苏鹏整理袖口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收到邀请了？”
“应该没有。”周芳把资料放在桌上，“但他在大厅‘偶遇’了陈玥的合伙人。”
这时苏鹏的手机亮起，是浪寒初发来的视频请求。他走到窗边接起，屏幕那头的她穿着康复服，背景是静心苑的花园。
“今天要加油。”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但眼睛很亮，“我这边也会努力的。”
苏鹏注意到她额角的细汗：“已经开始训练了？”
“嗯。”她把镜头转向身后，治疗师正在调整平衡木的高度，“今天要尝试更复杂的平衡训练。”
视频背景里，护工正在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交谈。苏鹏眼神微凝：“那是谁？”
浪寒初转头看了眼：“说是院方后勤部的，来谈什么供应商合作。”
苏鹏和周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钱伟的手伸得比他们想象中更快。
“专心训练。”苏鹏语气如常，“等我好消息。”
挂断视频后，他看向周芳：“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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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资本的会议室里，陈玥和三位合伙人坐在长桌一侧。苏鹏站在投影前，屏幕上展示着“寒初”最新的运营数据。
“在过去三个月里，我们的社区店模式展现了惊人的韧性。”苏鹏切换着图表，“即使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客单价依然保持稳定增长。”
一位合伙人提问：“但你们的扩张速度是不是太慢了？按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规模化？”
“我们追求的不是简单的规模扩张。”苏鹏调出另一组数据，“而是单店盈利能力和社区渗透率的同步提升。目前我们的老店同比增速保持在15%以上，这在成熟市场是很难得的。”
陈玥始终沉默地听着，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演示进行到一半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助理走到陈玥身边低语几句，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抱歉打断一下。”陈玥起身，“有个紧急电话。”
她离开后，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安静。苏鹏注意到剩下的三位合伙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五分钟后，陈玥返回，神色如常：“请继续。”
但苏鹏敏锐地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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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苑的康复室里，浪寒初正站在平衡木前。这条只有十公分宽的木板，对她来说却像走钢丝般艰难。
“重心放低，眼睛看前方。”治疗师在旁边指导。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木板微微晃动。腿部肌肉立刻传来抗议的酸痛，但她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走到一半时，护工拿着手机快步进来：“浪小姐，苏先生的电话，说是有急事。”
浪寒初维持着平衡，轻轻摇头：“告诉他我在训练，稍后回电。”
她必须完成这段路。不仅是为了康复，更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她不是需要被特殊照顾的弱者。
当她的双脚终于踏过平衡木的终点时，治疗师忍不住鼓掌：“太棒了！这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两周！”
浪寒初靠在墙边喘息，汗水已经浸透了康复服。她拿出手机，给苏鹏发了条消息：
“我做到了。”
几乎是同时，苏鹏的回复就来了：
“我也是。”
配图是长风资本会议室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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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长风资本楼下，钱伟坐在车里，听着下属汇报。
“苏鹏的演示刚刚结束，陈玥亲自送他下楼。”
钱伟冷笑：“看来我们的‘礼物’送得很及时。”
半小时前，他让人给陈玥的邮箱发了一份匿名材料，详细记录了“寒初”最近遇到的所有麻烦——供应商动摇、恶意投诉、甚至是浪寒初的医疗记录。
“钱总，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钱伟摇下车窗，看着苏鹏从大楼里走出来，“让她知道，投资‘寒初’就意味着要接手所有这些麻烦。”
苏鹏走到路边，似乎在等车。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钱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确实有过人之处。
可惜，商场从来不相信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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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苏鹏一直在看手机。周芳坐在旁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刚才陈玥的助理悄悄告诉我，有人在演示中途给陈玥发了封邮件。”周芳压低声音，“内容可能和我们有关。”
苏鹏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浪寒初刚发来她在平衡木上行走的视频，画面里的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意料之中。”他收起手机，“钱伟不会让我们这么顺利的。”
“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做我们该做的事。”苏鹏看向窗外，“下个月的社区艺术展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在收尾阶段了。”周芳说，“浪寒初的新画作明天就能送到。”
车子路过宏远的一家新店，门口排着长队。巨大的促销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
“钱伟在用价格换市场。”周芳轻声说，“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最先撑不住的是他们。”苏鹏打断她，“烧钱换来的顾客，留不住。”
回到公司，苏鹏先去了实验室。毕业设计的中期检查就在下周，他还有一组数据需要处理。
张浩正在实验室里写代码，看到他忍不住说：“鹏哥，你再这样下去真要成仙了。公司学校两头跑，还要去医院。”
苏鹏打开电脑：“习惯了。”
“说真的，”张浩凑过来，“那个投资谈得怎么样？要是成了，你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拼了？”
苏鹏没有回答。屏幕上，浪寒初又发来了新消息，这次是一张画作的局部——冰雪初融的枝头，嫩芽正在舒展。
他想起五年前，她刚离开的时候。那时他以为只要努力把店开好，她就会回来。后来才知道，有些等待，需要付出比想象中更多的代价。
傍晚，陈玥的助理发来了会议纪要。措辞很官方，但字里行间透着谨慎。显然，那封匿名邮件起了作用。
苏鹏关掉邮件，给浪寒初拨了视频。屏幕那头的她正在吃晚饭，脸色比早上好了很多。
“今天怎么样？”她问。
“还不错。”苏鹏笑了笑，“你呢？”
浪寒初把镜头转向旁边的画架，上面是一幅完成了一半的新作。画中是一条蜿蜒向远方的路，路旁开满不知名的野花。
“这幅画叫《春之路》。”她说，“等完成了，就挂在梧桐苑店里。”
窗外，夜幕缓缓降临。城市华灯初上，每一盏亮起的灯背后，都有人在为某个目标努力着。
苏鹏看着视频里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艰难，只要他们还在彼此支撑，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时，手机弹出新的邮件提醒。发件人是个陌生地址，标题只有两个字：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