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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玄幻魔法 > 星陨苍茫:执棋问天 > 第1章 断魂台上的星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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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壑镇的夜风裹着铁锈味灌进楚昭明的喉咙。

他跪坐在断魂台中央,铁链穿过腕骨,在青石板上拖出暗红的血痕。

头顶苍穹裂开半道血痕,坠落的星子拖着赤金尾焰,像极了五岁那年石伯用炭笔在墙根画的“将熄星河”——只不过此刻那星河不是在他眼里,而是要将他连骨带魂碾碎,去镇压什么劳什子母渊。

“第七个。”

沙哑的女声擦着耳后响起,楚昭明脖颈绷直。

石缝里渗出幽蓝鬼火,青奴的残魂从祭坛砖缝里浮出来,半张脸烂成白骨,另半张却还留着活人时的杏眼:“他们说你能撑到黎明……前六个都没熬过子时。”

他喉结动了动,没接话。

镇民们跪伏在祭坛外的泥地里,额头贴得死紧,像一群被抽了脊骨的蛤蟆。

三天前他还是替药铺拾柴的小子,直到玄穹国师的金幡插到镇口,说他是“星陨之子”,是镇压母渊的活祭品。

他们用淬了蚀骨粉的银针刺进他的十二正经,在经脉里刻满“魂印契约”的符文——此刻那些青黑纹路正顺着血管往上爬,每爬一寸,就像有把钝刀在刮他的骨髓。

“时辰到。”

玄穹的声音像块冻硬的铁。

楚昭明抬眼,看见那身玄色祭服的男人站在祭台最高层,星陨权杖上的夜明珠泛着冷光。

大祭司的手指抚过权杖上的青铜鳞片,目光扫过楚昭明时,像在看一截即将燃尽的烛芯:“废脉之躯,倒省了抽灵的麻烦。”

祭坛四角的九幽烛火“腾”地窜起三尺高,幽蓝火焰里浮起半透明的锁链。

楚昭明后槽牙咬得发颤——他能感觉到那些锁链正往他天灵盖里钻,要把魂魄一丝丝扯出来,做成镇渊的锚。

石伯说他眼里有星河将熄,原来这星河不是别的,是他自己的命火啊。

“疼么?”青奴的残魂突然凑近,白骨指节擦过他渗血的手腕,“他们说你该哭的,该求的……可你偏要梗着脖子。”

楚昭明没回答。

他盯着玄穹举起权杖的手,喉咙里滚出一声闷笑——哭有什么用?

三天前他跪在祠堂求里正去县上告御状,被老东西用烟杆敲断了两根肋骨;昨天他想撞墙自尽,看守的兵丁笑着往他嘴里塞了止血药,说“祭品死了要全族偿命”。

他早该明白的,这世道哪有什么道理,有的只是“该”与“不该”。

“引魂——”

玄穹的权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楚昭明眼前一黑,魂魄突然被扯着往上提,像要从天灵盖里蹦出来。

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响,听见镇民们的抽泣声像潮水般退去,听见青奴的叹息混着风声钻进耳朵:“这次……真的要完了。”

就在这时,风停了。

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的声音,比最利的刀还尖。

楚昭明勉强抬头,看见半空中炸开一片血光——那是道红影,裹着绣金牡丹的大氅,发间银铃碎响,像团烧穿阴云的火。

她足尖点在第三层祭台的檐角,指尖夹着的血符“唰”地飞射而出,每道符都精准钉入祭坛的阵眼。

“逆阵!”玄穹的瞳孔骤缩,权杖上的夜明珠“咔”地裂开细纹。

那是秦般若。

楚昭明认出来了——上个月他在山神庙避雨,见过这个被寒渊书院逐出师门的女人。

她当时蹲在供桌下翻药囊,看见他进来也不躲,只抬了抬眼:“看什么?我不过是偷了本破符谱。”

可此刻她的眼尾染着血,发绳散了半截,那截他曾在山神庙见过的墨玉发簪正插在鬓边,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你以为……”她的声音裹着血沫,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我会让你一个人背负这一切吗?!”

血符在祭坛上连成赤链,楚昭明突然感觉扯着魂魄的锁链松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痛,像有人把烧红的铁条捅进他心脏——可那痛里还裹着丝温热,像山神庙里她塞给他的那碗姜茶。

秦般若的手指按在祭坛中心的符文上,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渗进石缝,那些原本要撕裂他魂魄的青黑纹路突然倒转方向,开始往她的经脉里钻。

“放肆!”玄穹甩袖拍出一道风刃,却被秦般若反手召出的符阵撞得粉碎。

大祭司的脸涨得通红,他身后的执法使墨鸾终于动了,腰间乌鞘剑“嗡”地出鞘半寸,却在触及秦般若的瞬间顿住——那女人的后背已经被符文灼出焦黑的痕迹,可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要把这方天地都烧穿。

镇民们开始骚动。

有几个胆子大的老人抬起头,看着祭台上的红影,喉结动了动却不敢出声。

楚昭明的视线模糊起来,他看见秦般若的血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血珠,每颗血珠里都映着他的脸——和五天前在药铺后巷一样,那时候她蹲在墙根替他包扎被野狗咬伤的腿,说“废脉又怎样?我当年在书院,他们也说我是废体”。

“楚昭明!”

秦般若的喊声响在耳畔。

楚昭明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倒在地上,铁链硌得肩胛骨生疼。

他望着她染血的脸,突然想起山神庙里她翻药囊时说的话:“符阵这东西,看着是死的,其实活的很。你拿真心喂它,它便替你扛雷。”

此刻她的真心正在祭坛上燃烧,把那些要吃他魂魄的符文烧得噼啪作响。

玄穹的权杖再次举起,这次夜明珠彻底裂开,迸出的碎光像暴雨般砸向秦般若。

楚昭明想动,可铁链勒得他手腕骨头咯咯响。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像是困在笼子里的兽。

秦般若突然笑了,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指尖在虚空划出最后一道符——那符是红色的,带着她的血,在两人之间连成一道光桥。

“接着。”她轻声说。

剧痛突然席卷而来。

楚昭明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光桥涌进他的经脉,那些原本要撕裂他的符文突然开始发烫,像要把他整个人熔掉。

他听见青奴的残魂尖叫着缩回石缝,听见墨鸾的剑“当啷”落地,听见玄穹喊了句什么,但声音被轰鸣的血浪淹没了。

意识开始崩解。

楚昭明最后看见的,是秦般若染血的手悬在半空,像要触碰他的脸。

他想抓住那只手,可手指刚抬起来,就被铺天盖地的痛意淹没。

在彻底坠入黑暗前,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原来这就是……羁绊么?

祭坛上的血光还在烧。

玄穹的权杖掉在脚边,夜明珠的碎光里,他看见楚昭明的魂魄正在崩解边缘摇晃,而秦般若的魂魄正像飞蛾扑火般,往那碎裂的光里钻。

突然,一道低沉的嗡鸣从地底深处传来,仿佛母渊本身在怒吼。

祭坛的符文开始逆向流转,原本被压制的黑暗气息如潮水般倒灌回楚昭明体内。

他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赤纹,像是有无数条火蛇在血管中游走。

而秦般若的身体猛地一颤,嘴角再度溢出鲜血——她以自身为引,将“魂印契约”反向承接,却低估了母渊之力的侵蚀速度。

“你……不该来……”楚昭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意识在剧痛与残存清明之间挣扎。

秦般若却不答,只是将最后一滴心头血抹在符桥中央,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吞没:“我说过……你要活着。”

刹那间,整座断魂台爆发出刺目红光。

楚昭明的双眼骤然转为赤金,如同坠落的星河在他瞳孔中重燃。

一道模糊的虚影从他背后浮现——那是披甲执戟的古老战魂,额心烙着与秦般若发簪同源的符纹。

母渊的低语戛然而止。

玄穹踉跄后退,脸色惨白:“不可能……‘双生契引’早已断绝千年……”

风再次吹起,卷走血雾,露出祭坛中央相隔咫尺的两人。

楚昭明的手终于抬起,指尖触到秦般若垂落的发梢。

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在他们之间悄然生根。

黎明前最深的夜,终于裂开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