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这种像吞了苍蝇一般的无力感觉…
张典和李信在心里暗骂,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是他们把冥教想的太超群了吗?不过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敢想?
夏沙见他们又不吭声了,小心翼翼地接着往下说,
“您看,您刚刚都说了嘛,夏家主是要做药材生意…”
“那是你家!”
“哦,对对对!是我家来着…”
夏沙有些汗颜,她对夏家实在没什么深刻的印象,经李老一提醒才想起来那好像是她娘家,于是赶紧改口道,
“我们家做的是药材生意、钱家做的是粮食杂货、鸿天盟做的水运码头,还有做那布匹生意的,等等!
啊这!您仔细听听!
衣、食、住、行,基本都被瓜分完了嘛!除了这些也没什么别的生意可以做了呀!?”
张老抿着唇继续听她说,
“再说就是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人家当初就是想都试试?看哪个能做起来就做哪个?”
“你的意思是都让他们做起来了!?”
张老都快破音了!
夏沙想了想李博文那能随时发现商机的精明劲,以及姜子墨每日看那么多账本还要下达无数的指令,再到后山专门养了一个山头用来传递消息的渡鸦…
“说不准呢?”
张典嗤笑一声,
“丫头!虽然说我们读书人要远离庶务,
但你知道要做成一门生意是多么难的事情吗?
老朽教了一辈子书自然有些积蓄,也不是没有产业…”
“亏了吧~”
夏沙一脸的幸灾乐祸。
张典面上的表情立马僵住,而后从原本的侃侃而谈一下过渡到了气馁,
“开一家亏一家…”
不过很快又激愤道,
“所以嘛!你说他们要是没用什么手段,没有打压其他商家,怎么可能!?那些脏钱是怎么来的!”
夏沙知道了张老的“黑料”,先是捂着小嘴笑了几声,而后才道,
“先生们,你们二位做生意肯定会亏钱的!还是好好教书吧!”
张典这就不服气了!
“凭什么?你这丫头又知道了!?”
李信也有些疑惑,这事儿他们自己清楚就算了,连她都能一眼看出来?
“为什么?”
“很简单啊,你们二人到现在一直未成婚,那肯定是自己打理生意喽!”
“你这不是废话!”
李信吹胡子瞪眼,怎么又扯到他们未成婚这方面去了?
他们是要把一辈子都献给学问的!男女之事,不提也罢!
“是啊!可是冥教的人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处理这些事情啊!先生们呢?”
这下轮到李信闭嘴了,夏沙继续道,
“你们二位醉心学问,每日要看书、要教学生、要自己琢磨学问,还要抽时间写文章、画画、出行!
这可都是耗费时间的事情,那你们在生意上花费了多少时间?
当然,虽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耗费时间就能够成功,
可生意也是一门单独的学问!是要花心思和精力去打理的!
又不是你们读书读的好就能融会贯通的!”
张典和李信还没完全理解她这一连串连珠炮似得观点,又听她继续道,
“且不说‘什么生意都做’这件事从客观上来看只代表人家覆盖面广!
至于二位说的“鱼龙混杂”,“没个定性”只是你们个人的主观判断罢了,你们亲眼看到他们随便欺凌别人了吗?
就说咱们做不到,并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啊!
更何况先生们刚刚也说了,冥教不止有一个教主,还有左使,那还有好多别的小堂主呢!
说实话,他们每天都很忙,好像就我比较闲的样子…”
听到这里李、张二人已经知道他们今日的课大约就上到这里了。
脑子里的东西太多,已经快要塞不进去了,什么叫“客观”?什么又是“主观”?
仔细思考的话似乎能理解一些,但又不甚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
而夏丫头说的“自己做不到,所以觉得别人也做不到”这个道理他们倒是懂,
子曰“己虽不逮,宁无逮者”,意思就是“虽然自己做不到,难道就没有能做到的人了吗?”
可他们倒是从未想过会被用到自己身上!也从未有人与他们提过这一方面!
这么多年他们注重更多的是文章的平仄、对仗、工整,在乎的也多是民生、国事。
平日里吟诗作画,已经许久没有人跟他们讨论过这种问题了!
真是做先生做久了被捧得太高又埋头只关注书册,忽略了基本之道吗!?
不然今日怎么会有被一鞭子抽醒的感觉!?
就在二人激情澎湃的准备开问之时,夏沙一句话又让二人充血的脑袋降到了冰点,
“而且你们说了这么多,都还没回答我呢。你们是真的亲眼看到姜子墨残杀无辜了吗?”
李信差点脱口而出“是”,可是看到夏丫头那双干净至极的眼睛又讲不出来了…
张典还是不甘心,
“但有嫌疑的只有他,当时在场的也只有他啊!”
李信也道,
“是!而且我们亲眼看到他剑上和身上都有血,那姑娘也是被剑刺死的。甚至他自己的人来了之后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其他任何人啊!”
夏沙却没有跟他们讨论这些问题,而是捉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口水,沉静片刻才再次开口,
“所以,你们并没有亲眼看到是他杀的人,是吗?”
此话一出,暗牢内一片寂静,时间像被定格了一般,唯有暗处守着的影十一双目亮的惊人。
李信的心情沉到了谷底,看来夏丫头还是向着姜子墨的,还是想给那魔头脱罪啊…
可接下来夏沙的话又打破了他的认知。
“没关系,我们先不讨论这个,等会儿快到点了!我刚刚背到第十二篇了是吧!”
夏沙翻开那本已经有些旧的《论语》看了一眼就接着开始背书,
什么都不能耽误她吃饭!张典和李信一脸错愕,
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翻篇这么快的!?他们都还没适应呢!
不过不跟他们纠结这个也好,二人还真有些担心万一辩不过该怎么办…
只是今日夏沙背完了书之后,二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放她去用膳,而是抓着她坐下来开始询问之前他们就记住的问题,
“何为‘客观’?何为‘主观’?”
“你说的在生意上多花时间就一定能成功吗?”
“你说生意也是一门单独的学问?可有专门的书讲这个?”
“还有,更多的生意类型,就一定能比单独只做一门生意成功性高吗?”
“……”
完了,一时兴起又露破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