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提供的技术细节，像一把钥匙，插入了林澈心中的锁孔。那些零散的投诉、系统尖锐的警告，瞬间被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清晰而庞大的目标。
“苏姐，老罗，来活了，大事。”
事务所地下，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分析室内。林澈将陈默的数据模型投射到全息屏幕上，苏妲己和罗成肃立两旁。
“数据流向很干净，几乎没留下痕迹。”罗成盯着屏幕上如瀑布般刷新的代码，眉头紧锁，“对方有顶尖的反追踪专家。但所有线索，最终都指向同一个Ip池——‘新纪元资源优化基金会’。”
“基金会？”林澈挑眉。
“明面上是非营利组织，致力于‘提升社会运行效率’。”苏妲己接过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但它的理事会成员名单，很有趣。”
她手指轻点，另一份名单弹出。
“新风投联盟”。
名单上是一个个在旧时代就如雷贯耳的名字：前全球顶尖投行合伙人、硅谷独角兽的缔造者、互联网帝国的掌门人……而居于会长位置的，是一个笑容温和、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男人——顾知行。
“是他。”罗成语气凝重，“旧金山那场‘量子霸权’论战，就是他一手策划，用资本和舆论生生压垮了所有反对者。没想到，‘大崩塌’后，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更快地爬到了这个位置。”
屏幕上开始自动播放顾知行近期在一场高端论坛上的演讲片段。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中式立领装，站在充满科技感的讲台后，声音通过优质的音响传遍会场，也回荡在分析室里：
“……情感是效率的噪音，怜悯是进步的枷锁。我们必须拥抱绝对的理性！‘勤绩点’系统，就是我们基于大数据和强人工智能，为人类文明找到的最优解！”
“它公平地衡量每一个人的贡献，高效地配置每一份资源！是的，它会带来阵痛，任何进化都伴随着淘汰！但我们不能因为少数人的不适应，就放弃让文明整体飞升的机会！”
台下，坐满了衣着光鲜的精英，他们报以热烈而克制的掌声。
“看这里。”陈默突然指着演讲背景板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极小的Logo，“这个算法结构……我认得！这是‘深蓝思维’的核心模块！他们根本不是开发了什么新系统，他们是把旧时代那套用于金融收割的‘用户价值评估算法’，换了个名字，用在了所有人身上！”
分析室里一片寂静。
真相大白。
所谓的“勤绩点”，根本不是什么文明进步的阶梯。它是一台被精心伪装过的、冰冷无情的收割机。它将旧时代资本对用户价值的榨取，升级成了新时代精英对公民生存资源的垄断！
“用制造焦虑的算法来评定价值，用金融收割的模型来分配生存资料……”林澈看着屏幕上顾知行那充满蛊惑力的笑容，缓缓地重复着他演讲中的一句话：“……不能因为少数人的不适应，就放弃让文明整体飞升的机会？”
他忽然笑了。
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凛冽的寒芒。
“说得真好。”
“那么，也该让这位顾大会长，‘适应’一下我们这些‘少数人’的玩法了。”
林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罗，继续深挖，我要知道这个‘新风投联盟’的所有底细，尤其是顾知行，他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苏姐，准备一下，我们需要一场‘显眼包’式的新闻发布会，规格要高，场面要大。”
他看向陈默：“至于你，陈工。敢不敢跟我去一个地方？”
陈默推了推眼镜，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坚定：“去哪里？”
林澈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去把咱们的‘简历’，甩到那位顾大会长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