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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线上此起彼伏的烽火与零星却血腥的冲突,如同不断敲响的警钟,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爱德华一世的报复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内部的毒瘤已被切除,权力的真空被迅速填补,但外部的威胁却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威尔,短暂的喘息只是为了迎接更猛烈的风暴。

不能再被动等待,也不能满足于局部的防御,威尔深知面对英格兰这样一个体量庞大、战争潜力雄厚的对手,零敲碎打的抵抗最终只会被拖垮,他必须将整个苏格兰的力量,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彻底动员起来。

在珀斯的王宫议事厅,一场气氛比冬议会和封赏仪式更加肃穆、更加紧迫的御前会议召开了。

与会者除了威尔、玛格丽特、华莱士、莫雷、阿德里安等核心成员外,还包括了刚刚获得封地、地位飙升的格伦莫尔系新贵,以及所有接到紧急命令、能够赶到的南方大贵族代表,甚至老罗伯特·布鲁斯也罕见地出席了会议,他沉默地坐在角落,眼神复杂。

威尔没有坐在护国公的座位上,而是站在那张巨大的、标记着敌我态势的苏格兰地图前,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或坚定、或忧虑、或敬畏的面孔。

“诸位,”威尔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边境的烽烟,大家都看到了。英格兰人的骚扰不会停止,这仅仅是开始,爱德华一世的野心,也绝不会因为一次内部的肃清而熄灭,他像一头受伤的狮子,在舔舐伤口,等待下一次更凶猛、更致命的扑击!”

他停顿了一下,让紧迫感在每个人心中沉淀。

“我们刚刚清除了内部的叛徒,初步稳定了局势,但这还远远不够!如果我们满足于现状,满足于守住现有的边界,那么当爱德华集结起他全部的力量,如同洪流般北上时,我们这点刚刚凝聚起来的力量,将会被轻易冲垮!斯特灵桥之前的悲剧,将会重演!”

提到斯特灵桥,华莱士等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而那些南方贵族代表,尤其是领地靠近边境的,眼中也露出了恐惧之色。

“所以,我们不能等待!不能被动防御!”威尔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昂,“我们必须抢在爱德华完成全面动员之前,将我们自己的力量,提升到足以与他正面对抗,甚至战而胜之的程度!”

他转身,面向所有人,一字一句地宣布:

“我以苏格兰护国公之名,并得到玛格丽特女王的授权,在此发布——《全面战备令》!”

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此令,适用于苏格兰境内所有贵族、领主、氏族,乃至每一个有能力承担责任的自由民!”威尔的声音如同铁锤敲打在砧板上,清晰而沉重:

“第一,兵员与物资。 所有贵族,无论爵位高低,必须严格按照护国公府度支总署核算的比例,在规定时间内,提供足额的、经过初步训练的兵员,以及对应的武器装备、粮草辎重!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缺额!所有兵员,统一由护国公府设立的‘王国联军总指挥部’进行整编、训练和调遣!任何人,不得私藏兵力,违令者,以叛国论处!”

这条命令,直接触及了贵族们最核心的军权,这意味着他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视私兵为个人财产,必须在王国的框架下,交出军队的指挥权。一些旧贵族脸色微变,但在威尔那冰冷的目光和之前布坎南等人的下场震慑下,无人敢出声反对。

“第二,经济与生产。 王国进入战时经济状态!所有矿山、林场、重要工坊,接受护国公府的统一调度,优先保障军工生产!北境商会协同度支总署,负责战略物资的采购、储备和分配,严厉打击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各地常平仓体系必须完善,确保军粮和赈济粮的充足!”

“第三,法律与秩序。 颁布《战时特别法令》,简化司法程序,严厉打击间谍、破坏和煽动叛乱行为,各地治安由格伦莫尔卫队、王国新军及地方民兵共同负责,确保后方稳定,支援前线。”

“第四,技术与装备。 格伦莫尔工坊已成功量产新型板甲与手弩,并优化弩炮,战备令下,将向各整编部队优先换装。同时,设立‘军械监’,由邓肯总领,负责在各主要地区建立分支工坊,扩大生产,并研发、改进新式武器!”

威尔一条条宣布着命令,内容涵盖军事、经济、法律、技术等方方面面,构建了一个高度集权、高效运转的战时体系。这已不仅仅是备战,更是一次对社会资源的彻底整合与国家机器的全面强化。

“诸位,”威尔最后说道,目光如炬,“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这不是为了我威尔·德·欧的个人野心,这是为了苏格兰的生存与独立!每一个苏格兰人,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必须为此贡献自己的力量!”

他看向华莱士和莫雷:“华莱士大人,莫雷大人,王国联军的总指挥与训练,由你们全权负责,阿德里安伯爵协助,我要看到一支纪律严明、如臂使指的军队,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又看向老莫顿和艾伦:“行政与物资调配,是战争的生命线,交给你们了,我要看到粮食、铁料、箭矢,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需要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新贵和旧贵族代表:“你们的领地,你们的子民,都将在这场考验中证明自己的价值。服从命令,贡献力量者,王国不会忘记他的功绩,阳奉阴违,拖沓懈怠者,布坎南等人的下场,就是榜样!”

“为了苏格兰!”威尔举起右拳,沉声喝道。

“为了苏格兰!”华莱士、莫雷、阿德里安等格伦莫尔系核心成员率先响应,声音洪亮。

紧接着,那些新贵们也激动地跟随。最后,在巨大的压力和共同的危机感下,所有的旧贵族代表,包括老布鲁斯,也都纷纷躬身或是单膝跪地,沉声应和:

“为了苏格兰!”

“谨遵护国公令!”

《全面战备令》的颁布,如同一道席卷全国的飓风,整个苏格兰这台刚刚经历过内部大手术的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统一的步调,隆隆启动起来。征兵的旗帜在各地升起,工坊的炉火日夜不息,道路上车马络绎不绝,运送着兵员和物资。

一个松散联盟式的苏格兰正在死去,一个高度集权、战争潜力被充分激发的苏格兰,正在威尔·德·欧的铁腕之下,破茧而出。战争的阴云愈发浓重,但这一次,苏格兰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握紧了一只逐渐成形的、坚硬有力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