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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莫尔边境初战的胜利,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西奥博尔德·德·昆斯利在得知自己的小队全军覆没、骑士扈从被俘的消息后,先是暴跳如雷,随即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原本以为格伦莫尔只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更让他恐惧的是,俘虏可能泄露他与南方男爵的秘密协议。

恐慌之下,西奥博尔德做出了一个愚蠢而疯狂的决定:集结领地内所有能拿得起武器的男人,倾巢而出,号称要“踏平格伦莫尔,洗刷耻辱”。他手下能称得上战斗力的,不过三十多名征召农兵和不到十人的骑士扈从及佣兵,加上临时强征的农夫,勉强凑了七八十人,乱哄哄地越过山脊,直扑格伦莫尔山谷入口。

与此同时,威尔派往周边领地的通告也开始发酵。大多数小领主持观望态度,但威尔通过老莫顿的情报网得知,南方那位与西奥博尔德勾结的男爵,名字叫休·德·蒙特福特,已经调动了包括十名重装骑兵在内的约五十名装备精良的士兵,正快速向北移动,意图不明,但目标显然直指格伦莫尔。

形势骤然严峻,西奥博尔德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但蒙特福特男爵的正规军,尤其是那十名重骑兵,将是格伦莫尔卫队面临的真正考验。

威尔在塔楼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气氛凝重,连一向沉稳的阿德里安也面色严肃。

“大人,蒙特福特的军队最晚两天后就能到达。”阿德里安指着简陋的沙盘,“我们必须在此之前,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西奥博尔德。否则,一旦两股敌人汇合,我们将被内外夹击。”

“怎么打?”卡勒姆摩拳擦掌,“西奥博尔德那群废物,一个冲锋就能打垮!”

伊恩则更谨慎:“他们人数占优,而且占据了山脊通道的入口,地形对我们不利。”

威尔沉默地审视着沙盘。山脊通道是连接两个山谷的必经之路,相对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坡和密林。西奥博尔德将队伍铺开在通道入口前的缓坡上,阵型松散,毫无章法。

“他们不是军队,是群暴徒。”威尔终于开口,手指点在山脊通道两侧的制高点上,“阿德里安,如果我们提前占据两侧高地,用弩箭覆盖通道入口,再派一支部队正面诱敌,待其混乱后从侧翼突击,如何?”

阿德里安眼睛一亮:“非常好的战术,大人!充分利用地形和我们弩箭的优势。我们可以将主力弩手埋伏在两侧,卡勒姆带一个什正面接敌,佯装不敌后撤,将敌人引入通道。伊恩带另一个什在左侧密林待机,等我信号从侧翼杀出。我带领预备队堵住通道出口,确保全歼!”

计划迅速制定。威尔强调:“此战关键:第一,速战速决,必须在蒙特福特到达前结束战斗。第二,尽量减少自身伤亡。第三,尽量活捉西奥博尔德,他是重要人证。”

夜幕降临,格伦莫尔卫队悄然出动。借着夜色和密林的掩护,伊恩的弩手什和卡勒姆的突击什分别潜行至预定埋伏位置。阿德里安则带领主力什和威尔本人,在通道出口后方隐蔽待命。整个行动悄无声息,显示了卫队极高的纪律性和训练水平。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卡勒姆带领他的什,排着不算严整的队形,出现在西奥博尔德军队的视野中。西奥博尔德见格伦莫尔人竟敢主动出击,而且人数似乎不多,顿时大喜过望,挥舞着长剑,驱赶着乱哄哄的队伍迎了上来。

双方在通道入口前接战。卡勒姆遵照命令,稍作抵抗后便下令“撤退”,队伍显得有些“慌乱”地向通道内退去。西奥博尔德见状,更是志得意满,以为格伦莫尔人怯战,毫不犹豫地率领大军追了进去。

狭窄的通道顿时挤满了昆斯利的士兵,队形更加混乱。就在他们大部分进入通道,暴露在两侧高地弩手的射界之内时,伊恩下达了命令。

“放箭!”

刹那间,致命的弩箭如同暴雨般从两侧山坡的密林中倾泻而下。居高临下的射击,穿透力极强。昆斯利的士兵身上简陋的防护如同虚设,成片地倒下。惨叫声、惊呼声、咒骂声响成一片,队伍瞬间陷入极度混乱。

“有埋伏!快退!”西奥博尔德魂飞魄散,拨马就想后撤。

但为时已晚。阿德里安看到信号,立刻率领主力什从通道出口方向压了上来,用密集的长矛阵封死了退路。与此同时,卡勒姆的“溃兵”也转身结阵,死死顶住了通道内侧。

西奥博尔德的军队被彻底困在了狭窄的通道里,进退不得,成了两侧弩手的活靶子。试图向山坡攀爬突围的人,也被密林中格伦莫尔士兵用短矛和手斧轻松解决。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弩箭无情地收割着生命,长矛阵如同铁壁,挤压着敌人的生存空间。不到一个小时,昆斯利的军队便彻底崩溃,大部分被歼,少数跪地投降。西奥博尔德本人也被卡勒姆亲手从马上拽了下来,成了俘虏。

此战,格伦莫尔卫队再次以仅数人轻伤的轻微代价取得了辉煌胜利,全歼昆斯利主力,并俘获了领主西奥博尔德。

威尔站在通道出口,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垂头丧气的俘虏,脸上并无喜色。他知道,真正的挑战即将到来。他立刻下令:第一,迅速打扫战场,收缴所有战利品,尤其是完好的武器和盔甲。第二,押送俘虏返回格伦莫尔,严密看管西奥博尔德。第三,卫队立刻撤回山谷,依托新建的防御工事,准备迎接蒙特福特男爵的军队。

回到格伦莫尔,威尔来不及休息,立刻提审了西奥博尔德。在确凿的证据和兵败被俘的压力下,西奥博尔德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痛哭流涕地交代了与蒙特福特男爵的勾结细节,包括男爵承诺事成后分给他格伦莫尔“矿藏”收益,以及男爵背后可能还有更大人物暗示等信息。威尔让人详细记录,画押为证。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入山谷,是伊恩派回的联络兵!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伊恩小队在返回途中,遇到了来自珀斯的女王信使!信使不仅带来了玛格丽特女王的回信,还带来了一面绣有苏格兰王室狮徽的旗帜!

威尔立刻接见信使。玛格丽特的回信措辞正式而有力,她赞扬了威尔对王权的扞卫,对昆斯利的挑衅行为表示谴责,并授权威尔“在必要时,可采取一切措施维护陛下之权威与领地之和平”。更重要的是,她赐下的这面王室旗帜,意味着威尔接下来的行动,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王室的意志!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威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玛格丽特的信任和支持,在这个关键时刻给了他巨大的力量和名分上的优势。

他立刻下令,将王室旗帜高高悬挂在格伦莫尔塔楼的顶端!同时,他将西奥博尔德的供词抄录一份,连同玛格丽特的信件一起,派人火速送给正在逼近的蒙特福特男爵。

消息传出,格伦莫尔军民士气大振!而那面迎风招展的王室旗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向所有来犯之敌宣告:格伦莫尔,受女王庇护!任何攻击,都将被视为对王室的挑战!

休·德·蒙特福特男爵率领着他的军队,在距离格伦莫尔山谷数英里外停了下来。他收到了威尔送来的信件和供词,也远远看到了那面刺眼的王室旗帜。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原本以为只是来收拾一个不听话的小领主,瓜分点利益,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攻击一个悬挂王室旗帜、拥有女王背书、并且刚刚干净利落歼灭了一个邻领的势力,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很可能意味着与整个苏格兰监护委员会,甚至与挪威国王埃里克二世为敌。

男爵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进,风险巨大,且名不正言不顺;退,则颜面扫地,无法向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交代。

格伦莫尔山谷内外,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威尔站在塔楼上,望着远方蒙特福特军队驻扎的方向,这一次,较量将不仅仅在战场,更在政治和勇气之间。他已经亮出了所有的牌,现在,就看对手如何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