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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 > 第254章 天祚亲征 护步达冈之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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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天祚亲征 护步达冈之殇(上)

辽天庆五年(1115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晚一些。上京临潢府的宫墙之内,感受不到丝毫春意,反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与焦躁。曾经象征着草原帝国无上荣光的都城,此刻却被来自北方的战报搅得人心惶惶。

宁江州的陷落,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那座扼守女真诸部咽喉的边陲重镇,在完颜阿骨打的猛攻下,竟然连一个月都没能守住。紧接着,出河店之战的消息传来,更是让朝野震动——都统萧嗣先率领的七千精锐宫帐军,竟然被人数相当的女真骑兵杀得大败溃输,几乎全军覆没。

金銮殿上,鎏金柱础反射着冰冷的光。天祚帝耶律延禧端坐于蟠龙御座,一身锃亮的镀金山文甲在昏暗的大殿中格外刺眼。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着御案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殿下文武分列两侧,大多垂首屏息,不敢直视天颜。

陛下!枢密使萧奉先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向前迈出一步,声音中充满了谄媚与刻意煽动的激昂:女真奴酋,蕞尔小丑,不识天威,竟敢猖獗至此,自寻死路!此非寻常边患,乃动摇国本之叛逆!

萧奉先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群臣的心上。他继续慷慨陈词:非陛下亲提六师,效太祖太宗皇帝之雄风,以雷霆万钧之势犁庭扫穴,不足以彰显我大辽赫赫天威,不足以震慑四方宵小,永绝后患!

老成持重的北院枢密使耶律余睹眉头紧锁。他深知陛下虽好游猎骑射,实则未经大战阵仗。而女真新锐,凶悍异常,士气正盛,岂可轻御亲征?但他瞥见耶律延禧眼中闪烁的光芒,知道此刻进谏恐招祸端。

果然,耶律延禧猛地一拍御案,声震殿宇:朕意已决!亲征!朕要亲手斩下阿骨打的首级,悬于上京城门,让天下皆知,悖逆天朝者,是何下场!

皇帝的意志,便是帝国的方向。庞大的战争机器在这位君主的怒火与虚荣心驱使下,开始疯狂运转。一道道调兵符信由快马飞驰传出,传檄各京、州、府及诸属国部族。

契丹本部的宫帐精骑最先集结。这些号称大辽最精锐的战士,披挂着精良的铠甲,骑着高大的战马,眼神中却带着些许疲惫——连年的征战,特别是最近对女真的屡战屡败,已经消磨了他们的锐气。

奚王府的骁骑紧随其后。奚族作为契丹最亲密的盟友,此次几乎是倾巢而出。但他们与契丹之间微妙的关系,让这支军队的忠诚度蒙上了一层阴影。

渤海军的情况更为复杂。这些来自辽东的战士,他们的祖先曾建立过强大的渤海国,如今虽臣服于辽,但心中未尝没有别样的心思。近年来女真的崛起,更是让一些渤海人产生了异样的想法。

汉儿步骑则显得最为沉闷。他们大多是被征发的农民和边民,装备简陋,士气低落。对他们而言,这场战争远在苦寒的北地,与他们的家园似乎毫无关系。

来自西北招讨司的兵马最后赶到。这些常与蒙古诸部交手的战士,带着草原的粗犷与悍勇,但也因为长途跋涉而显疲态。

各路军队裹挟着海量的粮草辎重,如同浑浊的河流般向上京周边汇聚。队伍庞大无比,旋旗遮天蔽日,刀枪剑戟如林,鼓号喧天,马蹄声震得大地日夜不休。官方宣称七十万大军,实际人数虽不及此,但规模确实空前。

然而,在这浩大声势的华丽袍服之下,爬满了致命的虱子:连年对女真用兵失利,屡战屡败,军中士气早已低迷不堪;拼凑而来的各族联军心思各异,契丹与奚人、渤海人之间素有积怨,汉军更是士气不振,心存怨望;最为致命的是那庞大臃肿、由无数车辆牲畜组成的后勤队伍,严重拖慢了整体行军速度,也使军队的灵活性降至最低。

耶律延禧却沉浸在这万邦来朝铁流滚滚的虚幻强大之中。他身着金甲,在精锐扈从的簇拥下策马而行,志得意满,仿佛不是去赴一场决定国运的生死之战,而是进行一场彰显武力与威仪的巡游。

他全然听从萧奉先等近臣的阿谀之言,并未急于寻找女真主力决战,反而一路纵情于游猎,饮宴作乐。每当宿营,御帐中必是歌舞升平,酒肉飘香。军纪在皇帝的放纵下迅速涣散,各路军队骚扰地方、劫掠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

探马流星般送来各种情报,显示金军动向飘忽不定,似在避战,这更增添了他的轻蔑与傲慢。在一次御前会议上,耶律延禧甚至大笑对群臣说:蛮夷终究是蛮夷,见天兵到来,便只知远遁。待朕擒获阿骨打,必在上京设宴三日,与诸卿同庆!

大军缓慢地向北推进,日行不足三十里。先锋部队与中军脱节已达数日路程,后勤队伍更是绵延数十里,护卫稀疏。时值深秋,北地天气日渐寒冷,来自南方的士兵们开始出现冻伤,怨声载道。

而这一切,都被远在按出虎水畔的完颜阿骨打了如指掌。

第四十三章 天祚亲征 护步达冈之殇(中)

北方苦寒的安出虎水畔,金军大营的气氛与辽军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没有旌旗招展的华丽,没有鼓乐喧天的排场,有的只是一种凝重如铁的肃杀之气,却又燃烧着压抑不住的锐气与决绝。

完颜阿骨打立于简陋却肃穆的大帐之中,身前是如狼似虎、眼神炽热的完颜宗翰、宗望、宗弼等子弟及一众女真悍将。帐外寒风呼啸,帐内则只有炭火噼啪声和探马压低声音的急促回报。

报!辽主銮驾已过长春州,行军迟缓,日行不足三十里!

报!辽军沿途纵猎,骚扰州县,各部怨声载道!

报!其先锋与中军脱节已达三日路程,后勤队伍绵延数十里,护卫稀疏!

报!近日天降大雪,辽营中多有冻伤,士气萎靡!

一条条情报,将辽军外强中干的虚弱本质暴露无遗。阿骨打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护步达冈四个字上。

帐中虽有将领面有忧色。老成持重的撒改开口道:都勃极烈,辽军势大,号称七十万。我军虽勇,终究兵力悬殊。不如避其锋芒,退守腹地,凭借山林险隘与之周旋,待其师老兵疲再寻战机。

几位部落首领纷纷附和:是啊,辽人毕竟势大,咱们可以慢慢耗死他们。

但阿骨打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众将,声音沉毅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彼众我寡,固然是实。然辽主骄纵昏聩,其军虽众,实为乌合之众!号令不一,人心涣散,各部异心,如驱牛羊入虎口!

他站起身,走到帐中,目光灼灼:我等新胜,士气正锐,皆怀保家卫族、誓死一战之志,岂可未战先怯,自堕威风?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震得地图跳动,兵法云:擒贼先擒王!辽主自恃中军雄厚,以为我等必不敢犯,我等便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直捣其中军!天祚若败,辽军百万亦如无头苍蝇,不足惧也!

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精准乃至疯狂的战略决策:放弃任何形式的被动防守,主动寻求决战,并将所有赌注押在一次性的、决死的斩首突击上,目标直指天祚帝耶律延禧所在的御营中枢!

命令既下,金军这台高效而精悍的战争机器立刻全速运转。阿骨打首先派出了大量精干灵巧的轻骑斥候。这些战士个个都是山林中的幽灵,熟悉白山黑水的每一寸土地。他们穿着白色的皮袄,与雪地融为一体,穿梭于山林之间,利用一切地形掩护。

他们的任务十分明确:不断袭扰辽军漫长的侧翼和脆弱的后勤线,焚毁粮草,捕杀辽军斥候。金军斥候分成数十个小队,昼夜不停地出击,让庞大的辽军如同盲人摸象,对金军主力的真实动向判断连连失误,陷入情报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金军对自身消息的封锁达到了极致。所有营地都设在隐蔽的山谷中,严禁生火冒烟,战马都被戴上口套,防止嘶鸣。任何可疑的行人都会被立即扣押,辽军探马往往有去无回。战场变成了单向透明——金军对辽军的动向了如指掌,而辽军对金军的情况一无所知。

阿骨打亲自检查每一个细节。他来到骑兵营地,看到战士们正在用毛皮厚布包裹兵器,防止在雪地中反光和碰撞发出声响。很好,阿骨打点头,记住,我们要像影子一样接近,像雷霆一样打击。

他又来到步兵营地,看到战士们正在磨砺战斧和长矛。辽人的铠甲厚实,一个年轻战士说,我们的刀斧必须更锋利才行。阿骨打拍拍他的肩膀:不是刀斧要锋利,是你们的意志要锋利。记住,我们是在为生存而战,辽人只是在为虚荣而战。

最后,他来到射手营地。女真的弓箭手闻名遐迩,他们使用的重弓能够穿透辽军的铠甲。风向、雪势都要计算在内,阿骨打嘱咐道,我们要借天时地利,让风雪成为我们的盟友。

决战的舞台,最终选定在护步达冈的旷野雪原。阿骨打亲自勘察过这里的地形:地势相对开阔,利于骑兵突击,同时也靠近山林,便于金军前期隐蔽和撤退路线。更重要的是,这里正是辽军主力必经之路。

时值深秋,天气骤变,北风如同刀子般呼啸,卷起漫天大雪,天地间一片苍茫混沌。这对于来自南方、不耐严寒的辽国各族联军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而对常年生活于此、视苦寒为常态的女真战士来说,这却是他们最为熟悉的战场环境。

阿骨打站在高处,望着漫天风雪,对身边的将领说:看,长生天都在帮助我们。辽人畏寒如虎,而我们女真儿郎,正是在这等苦寒中锤炼出来的。今日之战,天时地利皆在我方!

他回到大帐,开始做最后的部署:宗翰领左翼,宗望领右翼,我自领中军。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耶律延禧的御营!不要恋战,不要贪功,直取中军!

战士们默默检查装备,擦拭武器,有些人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涂上防冻的油脂,也有人在进行最后的祈祷。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坚定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

夜幕降临,风雪更大了。阿骨打走出大帐,望着南方辽军营地的点点灯火,那灯火在风雪中显得模糊而稀疏。他知道,辽人此刻一定蜷缩在营帐内取暖,抱怨着这该死的天气。

准备出发。阿骨打轻声下令,声音却传遍了整个营地。

女真的战士们开始行动了。他们口衔枚,马裹蹄,用毛皮厚布包裹兵器,顶着刺骨的风雪,悄无声息地如同雪地中潜行的狼群,一步步逼近那因严寒而收缩一团、灯火稀疏、显得混乱而疲惫的辽军连营。

在这场生死较量中,金军已经赢得了情报战和心理战的第一回合。而现在,决定命运的最终回合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