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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 > 第59章 龙虎山叩道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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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官道车轮滚滚,尘土飞扬。与滑州、卫州的喧嚣饕餮截然不同,自入了信州(今江西上饶)地界,山势渐奇,云雾蒸腾,连空气都沾染了几分清冽的灵气。

蔡攸终于不再日日慵懒地倚在铺满波斯绒毯的华盖马车中。他将张浚唤至近前,神色间带着少有的郑重。

“张学士,”蔡攸的目光透过车窗缝隙,投向远方那若隐若现、峰峦叠嶂、恍若伏虎藏龙的巨大山脉轮廓,“前路龙盘虎踞,非寻常州府可比。此去龙虎山,‘正一道祖庭’,还需学士费心铺排。”他将一枚镌刻着“皇命钦差蔡”的紫檀虎符令牌亲手递给张浚,沉声道:“沿途郡县接待,一应仪程规制,内外警戒布防,接洽天师道之礼数言语,皆托付于学士之手。务要…彰显朝廷威仪,不失道门礼敬!”

张浚躬身接过,心头微震。这一路上,他虽被蔡攸强行推至幕前,操持那些令人不齿的“索贿”勾当与“接驾”虚礼,但内心对这差使始终充满屈辱。可此刻,蔡攸将此等关乎朝廷脸面、关乎与南方最强宗教势力接洽的重任,全权托付于他,这信任(或者说利用他清流出身与办事能力)来得突然,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大人放心。”张浚深吸一口气,压下复杂心绪,声音恢复了几分旧日翰林理事时的沉静,“下官必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从这一刻起,使团队伍的气氛悄然转变。仪仗依旧煊赫,却多了几分庄重。沿途州县官员惊异地发现,那日贪酷暴戾的蔡太傅竟不见踪影,出面主事的是那位“弃明投暗”却依旧秉持着官样文章清正仪轨的张翰林!虽少不了“供奉”程序,但至少场面上的规矩一丝不苟,对地方苛责勒索反而收敛许多。这让那些饱受勒索的官员颇感意外,接待时也多了几分真正的敬畏与谨慎。

队伍的核心——那辆最为奢华舒适的香车之内,氛围则缱绻旖旎,与车外的肃杀和规矩格格不入。

蔡攸半倚在厚软的锦垫上,一腿屈起,姿态闲适风流。张雪莹被他圈在怀中,侧坐于他强健的腿间。少女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薄袄襦裙,更衬得肌肤胜雪。自从被父亲“送入”蔡府这龙潭虎穴,又随队离京,如同一朵被风雨裹挟的弱蕊,茫然失措。路途初始,她对身边这毁了她人生、毁了她父亲清名的巨奸恶枭,唯有无尽的恐惧与刻骨的疏离。

然而,蔡攸仿佛有无穷的耐心和诡异的手段。他不曾强迫,却无处不在。用重金为她添置最名贵的衣料饰物,寻来最精巧的南方点心小吃,甚至在她对窗默默垂泪时,他会随手在车中的宣纸上,画上一朵笔触清绝、形神兼备的山茶,不着痕迹地推到她眼前。他更会用他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精准地在她心神最为脆弱无依的时刻,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她腮边的泪珠,嗓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雪中寒梅,凋零易逝。风中柳絮,飘零无根。雪莹可知,唯有攀上最高最险的峰崖,立于不败之地,方能护住你所珍视的……永不堕淤泥浊浪。”

这些模糊而深刻的话语,如同最柔软也最锋利的钩子,一次次勾动少女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对“强大依附”的朦胧渴求。他偶尔兴致来时,会搂着她细细描述汴梁“天上人间”那令人晕眩的奢靡繁华,描绘未来他掌权之日可许她何等显贵荣华,描绘一幅她父兄安稳、阖家富贵的虚幻图景。

渐渐地,张雪莹那冰封般的疏离,如同春雪消融。她不再抗拒他习惯性的搂抱圈弄,甚至在他低声与她耳语那些关于江南风月、京华烟云的诗句时,会侧耳倾听,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好奇与茫然。她在他温热的怀中开始习惯,感受那坚实的臂膀和霸道的气息带来的奇异安全感——即便这安全感的源头是邪恶本身。

“龙虎山…不远了。”蔡攸微凉的指尖刮过张雪莹小巧挺直的鼻尖,带着一丝戏谑,“听闻那里有道门高人,能呼风唤雨,摘叶伤人。怕不怕?”

张雪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想躲开那指尖,最终却只是微微低垂了眼帘,像只受惊却无处可逃的小兔:“有…有大人在,不…不怕。”声音细若蚊呐。

蔡攸哈哈一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不怕就好。天师道自有灵秀之地,倒是你这身子,山风料峭,需得好好养着。到了那儿,自有安排。”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数日后,大队人马抵达龙虎山下。但见千峰竞秀,万壑争流,云雾缭绕间宫观殿宇星罗棋布,气象森严肃穆,果然仙家洞府气象。

呼延灼亲率精兵在山下设下严密营寨,张浚则持钦差符节,于迎仙台上依足了朝廷大典规制,与前来接引的天师道长老完成了庄严而繁琐的觐见、宣读圣谕、呈递徽宗御笔礼单等一系列官方流程。双方皆是恪守古礼,一丝不苟。

当官方礼仪暂告段落,蔡攸才在武松、林冲贴身护卫下,乘坐步辇,来到天师府深处,那传说中历代天师静修参悟的“虚靖堂”前。

虚靖堂并非辉煌巨筑,反而古朴至极。门前院落清幽,一株千年虬松如龙蟠踞,树下石几清茶袅袅。一位身着朴素青灰色天师法袍的老者正盘膝趺坐于蒲团之上。老者须发皆白,面色红润如玉,目光清亮澄澈如婴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与天地自然圆融无碍、返璞归真的浩瀚气息,仿佛他即是这片群山、这道韵的一部分!正是当代天师道掌教真人——张顶天!

他身侧侍立着一位约莫二十余岁的青年道人。此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清俊,剑眉星目,目光如电,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迫人的锐气和道骨仙风的卓然!正是其独子,少天师张宇初!

张顶天并未起身,只是目光平静地迎向蔡攸,拂尘微扬,稽首道:“方外之人张顶天,携不肖子宇初,见过天使。”声音清朗柔和,不带烟火气,却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

“久闻真人道通天地,法贯寰宇,今日得见仙颜,果是名不虚传。”蔡攸迈步上前,笑容随意,语气中却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审视意味。他随意寻了张石墩坐下,武松、林冲如同门神般立于其身后,无形煞气与那堂前清灵道韵形成强烈的对峙感。

张宇初眉头不易察觉地微蹙,目光在蔡攸腰间那柄显眼的尚方剑上掠过,隐有锋芒掠过。

蔡攸仿佛未曾察觉张宇初的目光,开门见山:“真人阅世千年(夸张),通晓天道循环。大宋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根基朽坏,妖星现于北野(指金国),恐有倾天之祸。本官此行,非为苟安求和,乃是谋未来之大局,存华夏之衣冠!乱世将至,神佛难佑!唯有力与智,方可力挽狂澜!”他盯着张顶天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蔡攸若执掌鼎鼐,当以天道护国祚!届时,天师道当为国教之尊,道藏典籍光大四海,道法威名震慑八方!真人洞悉玄机,当知此刻投效,胜于他日随波沉舟!”

字字如锥,刺破方外宁静!张宇初脸色微变,看向父亲。张顶天却依旧古井无波,只是望着蔡攸,沉默了数息。虚靖堂前风息声、松涛声清晰可闻。

许久,一声悠长的叹息自张顶天口中逸出,仿佛来自岁月深处:“无量寿福。天使之心,昭然若揭。天意如潮,星移斗转。龙虎山传承千年,岂不知观星望气之道?北方金戈血火已冲天狼,国运有衰颓之相。然…天道渺渺,非强求可得。唯护道统、佑苍生,乃道门本分。”他目光掠过蔡攸那张充满野心与力量的脸庞,深邃难测,“天使乃应劫而生,杀伐中亦蕴大治之机。今日真龙之气,确萦绕于天使座前。老道…愿随天运,助天使一臂之力。宇初……”

“父亲?”张宇初上前一步。

张顶天看向蔡攸:“老道清修久矣,尘心已淡。天使身涉险境,兵戈凶危在侧。小徒宇初,习吾门护法神功,略通搏杀之技。便由他率领二十亲传‘玄甲道兵’,随侍天使左右,以尽吾道门绵力,护佑天使周全,襄助匡扶社稷之道缘。” 这是天师道最大限度的支持!

张宇初神情傲然,显然并不太服气这个朝廷“天使”,但父命难违,只是拱手冷冷道:“张宇初领命!”

蔡攸目光骤然转向张宇初,嘴角扬起一丝狂放的笑意:“少天师筋骨强健,英气勃发,果然少年英才!听闻天师道镇山神功‘龙虎混元劲’刚猛无俦?本官不才,亦曾于梦中得遇仙人,习得一套‘阴阳互济,以柔克刚’的修身养性小技,名曰‘太极拳’。不如你我切磋两手,点到为止,权当论道如何?”

张宇初眼神一厉,少年心性,最忌被人轻视,何况对方口称“小技”!他看向父亲,张顶天微微颔首。张宇初傲然一笑:“固所愿也!请天使赐教!”身形一动,已滑入堂前空地,身法快如鬼魅,脚下踏罡步斗,气息陡然沉凝,恍似一头欲扑的猛虎!

张顶天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凝重与惊奇:“梦中得道?太极拳?”

蔡攸缓缓起身,示意林冲武松退后。他解开披风丢给亲卫,只着贴身劲装。站定于张宇初对面,双脚微分,双手虚悬于腹前,摆出了一个极其古怪而圆融的起手式——正是简化后的太极起手式!

没有凌厉的气势,唯有周身沉静似水。但在张顶天这等大宗师眼中,却骤然缩紧了瞳孔!那看似随意的姿势,竟隐隐与这天地山石、与那株千年虬松的气息圆融契合!仿佛蔡攸不是站在地上,而是悬浮在一种玄奥的“道韵”之中!

张宇初见对手姿态怪异松散,心中轻视更甚。他低喝一声:“得罪!”身形如电射出!左手成爪疾扣蔡攸右肩“肩井穴”,劲风凌厉!右手屈指暗藏狠辣后劲,如含剑诀,隐含雷法真罡!这一手“龙虎双形爪”,虚实相间,刚柔并济,足以裂石开碑!

然而,就在他那蕴含千钧之力的爪风即将触及蔡攸衣角的前一刹那,蔡攸脚步似滑非滑,身形以肉眼难辨的微小幅度向侧面微微一“旋”!双手更是如水中浮云般轻柔地一“带”!那惊心动魄的一爪,竟诡异地擦着蔡攸的肩胛骨滑了过去!张宇初凝聚的巨力如同打进了空处!

一股极柔韧、又极深邃的牵扯之力,顺着他的手臂脉络直透而入,引得他刚猛无俦的内劲瞬间一滞,气血竟微微浮动!他心中骇然!

张宇初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瞬间变招,化爪为拳,一招“猛虎硬爬山”的刚猛炮拳,携着狂飙恶风,直捣蔡攸中路膻中要害!这是绝对的硬碰硬!

蔡攸眼神微凝,身体不退反进!双手如抱太极浑圆,一手“按”向其肘弯消解直劲,另一手看似缓慢却精准无比地“拍”向其攻来手臂的中节!劲力吞吐圆转,似水银流动!没有硬撼,却如同无数条最柔韧的丝线层层裹缠上钢棍!

“砰!”一声沉闷的皮肉撞击声。

张宇初只觉自己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轰中的仿佛不是人体,而是一团无形无质、却拥有无尽弹性的巨大气团!拳上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圆转的“气团”一“引”一“化”,不由自主地被带偏方向!身体重心瞬间不稳!更要命的是,一股极其刁钻阴冷的螺旋暗劲,顺着接触点悄然渗入,直透骨髓!

“噔噔噔!”张宇初竟被自己打出又被诡异挪移的力道带得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胸中气血翻腾难抑!他脸色瞬间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原地微旋身体、气息依旧圆融平稳如初的蔡攸!

这根本不是招式精妙的较量!这完全是一种他从未理解、超乎他想象层面的“道”的碾压!以柔克刚?不!是以“无”化“有”!是境界的鸿沟!

虚靖堂前一片死寂。唯有松风拂过。

张顶天霍然起身,眼中精芒暴涨如电,失声惊叹:“此非人间拳法!道法自然,浑然天成!暗合阴阳生化之理!妙!妙不可言!”

张宇初脸上的傲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撼与一种面对天堑般的敬畏。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对着蔡攸深深一躬:“天使道法通玄,宇初……受教!愿凭天使差遣!” 这一次,心悦诚服!这二十“玄甲道兵”不仅护卫蔡攸,更是向这门神乎其技的“道拳”求学的机缘!

蔡攸淡然收势,那奇异的道韵瞬间敛去。他看向一旁看痴了的张雪莹,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柔情与凝重。

当夜,天师府最清幽雅致的客舍“兰圃轩”。月色如水,窗外竹林婆娑,幽香浮动。

蔡攸轻抚着张雪莹柔顺的青丝,少女温顺地依偎在他怀中,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与刻意的温柔羁縻,早已让这株嫩蕊生出了依赖的藤蔓。

“雪莹,” 蔡攸声音低沉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明日大军便要继续北行。前面…将是真正的腥风血雨,步步荆棘。辽人狡诈反复,草原金戈凶悍。纵有千军万马,亦难保万全。”他能感到怀中娇躯陡然一僵。

他捧起她的小脸,月光下她眼中已有了晶莹的泪光。“龙虎山乃道门祖庭,张真人为当世仙人。有龙虎山护法金光护持,万邪辟易。这里清静安全,远比随我闯那刀山血海要好得多。你…暂且留在此地,随侍少天师左右,修身养性,参悟天道清虚。”他拭去她腮边的泪珠,“安心等我。待我料理了北边那些麻烦,便回来接你。那时,定许你一世荣耀安稳,无人敢再轻视欺凌!”

他语气恳切,眼神深邃,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捕获了少女惶惑不安的心。“留下,是为你好,亦……是帮我守着这颗心念的锚点。”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张雪莹泪水滑落,心中撕裂般痛楚不舍,却又被一种巨大的安心感和被纳入羽翼守护的依恋淹没。她看着蔡攸眼中前所未有的真挚(她认为的),所有的恐惧和抗拒彻底瓦解。她将头深深埋入他坚实的怀抱,哽咽道:“雪莹…雪莹就在这仙山,焚香诵经,替…替大人日日祈福…等你回来…” 这是彻底的交托。

张浚被唤来时,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大人要将小姐留在此地?”他心中五味杂陈。一是担忧女儿,二是想不通蔡攸为何如此。天师道再安全,比得上钦差仪仗千军万马?

“张学士,”蔡攸恢复了平日的深沉锐利,“前方是真正的鬼域沙场!林冲武松尚不足以护得一人周全!龙虎山道玄金光,正是最佳的庇护!少天师道法精深,更有二十玄甲道兵在此。雪莹在这里,比你跟着我踏死地去安全百倍!”他盯着张浚,一字一句敲打其心:“你在担忧我以她为质?”他冷笑,“若你张浚在我麾下真有二心,我自有万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又何须以你女儿为质?留她在龙虎山,是为她将来计!也免得乱我军心!”

张浚被这赤裸裸的话刺得脸色煞白,却又无言以对。的确,蔡攸真要害他父女,何必费此周折?他想到一路北来所见军伍凶险与草原传闻的残酷,再看着蔡攸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能低头长叹一声:“大人…思虑周全。”心中那点疑虑与不甘,在蔡攸近乎霸道冷酷的“理性”面前,再次被碾得粉碎。女儿留在龙虎山,似乎真的是最佳选择,哪怕这选择冰冷得让人心头滴血。

月色穿过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雪莹站在小轩窗前,痴痴地望着山下营寨方向。明天,他将踏上血火征程,而她将成为龙虎山上一座无声的灯塔、一只被精心保护的人质金丝雀,等待着那未知的归期。仙山的清寂,成了乱世风暴中一处被精心选定的避难牢笼。

龙虎风云聚,北地血路开!玄甲护法随行侧,仙山深处锁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