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这个!”
他不由分说将一捆干草塞进吕蒙手中。
吕蒙眉头骤紧,将草料凑近鼻端——
刺鼻的火油味扑面而来。中计了!”
惊呼未落,破空声已从头顶呼啸而至。
漫天火矢如暴雨倾泻,夷道港瞬间沦为火海。
烈焰腾空,热浪灼天,哀嚎与惨叫取代了先前的喊杀声。
焦糊味混杂着血腥气,溃逃的士卒相互践踏,整片港口陷入炼狱般的混乱。吕子明!”
港外传来清朗喝声。
诸葛亮银甲画戟策马而立,衣袂在热风中翻飞:
“白衣渡江,可还奏效?”
“诸葛孔明!”
吕蒙目眦欲裂。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精心策划的奇谋为何会被识破,更不明白本该坐镇公安的诸葛亮为何现身于此。
但此刻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再不突围,唯有死路一条!
“用这等诡计取胜,岂非小人行径?”
吕蒙长刀指地,厉声挑衅:“敢不敢与我堂堂正正决生死?!”
“哈……哈哈哈!”
诸葛亮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尽是讥诮。
他缓缓收敛笑意,画戟锋芒直逼敌将:
“如你所愿。”
战阵如潮水般退开,空出方圆百步的沙场。
魏延抱刀立于诸葛亮身后,冷眼扫视四周——今日但凡有人扰局,必将成为他刀下亡魂。
江东武将们向来行事狡诈,随时可能背后偷袭或群起围攻!这种事他们早有前科,此时生死关头,人性底线更会荡然无存,魏延必须全神戒备,丝毫不敢松懈——说实话,这份精神压力与诸葛亮相比也不遑多让。
诸葛亮持剑而立,静候吕蒙现身。
其实继续围堵火场才是上策,任凭烈焰将吕蒙化为焦炭才是明智之举。
但他偏要直面挑战:论谋略,吕蒙已一败涂地,此刻残存的江东士卒早无斗志;论武艺,当年公安城下一人独战三将的锋芒,岂是吕蒙能比?这些计较本是谋士天性,可作为武者,有些战斗不需要权衡利弊!
自武道初成那日起,吕布就告诫他:武者当有进无退,生死无悔。
若因怯战而退,武道巅峰永难企及。
这套理论极具说服力——毕竟天下无敌的吕奉先,从来都是以寡敌众的践行者。
所以此刻诸葛亮既无理由退却,更无需退却。
若苦练多年竟拿不下区区吕蒙,不如找棵 树自我了断,免得辱没师门!
烈焰翻腾的港门口,突然晃出个踉跄身影。
吕蒙拄着长枪踏火而出,满面烟尘、衣甲焦黑,最狼狈的是——这位江东名将竟是徒步而出。
想想倒也合理: 偷袭的白衣渡江哪能携带战马?即便带了,这般火海也早让马匹惊逃。
诸葛亮险些脱口学起张飞的口吻问怎把坐骑都打没了,好在及时收住。诸葛亮跃下赤兔。
既然吕蒙无马,他也不占这个便宜。
三年前荆州擂台是步战决胜,今日便以此作结。
火光映照中,两位宿敌目光相触。
吕蒙身后烈焰未熄,虽令残兵退守中庭暂避,但这终究是缓兵之计。
此战若败,全军覆没便是定局。
夜色深沉,江风拂面。
诸葛亮冷眼看着对面的吕蒙,两人之间已无话可说。
方天画戟在月下泛着寒光,诸葛亮身形一动,便如疾风般冲向吕蒙。
戟锋横扫,直取吕蒙腰间。
吕蒙仓促提枪格挡,兵刃相撞的瞬间,震得他手臂发麻。
还未站稳,诸葛亮的右手已如鹰爪袭来,直锁咽喉。
吕蒙急忙出手阻拦,却扑了个空,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拳,踉跄后退数步。
诸葛亮的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方天画戟舞出漫天银芒,旋即陡然一停,戟尖直刺吕蒙面门。
吕蒙勉强招架,却已 得手忙脚乱。
远处的魏延紧握刀柄,目光在战场四周游移。
他曾听闻诸葛亮武艺超群,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传言非虚。
戟尾狠狠砸中吕蒙右肩,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长枪脱手飞出,冰冷的戟刃已抵在了吕蒙颈间。服吗?诸葛亮轻笑问道。
夷道港一役,诸葛亮生擒吕蒙,大败江东军。
火光中逃亡的周泰成了唯一的漏网之鱼。
这员悍将伪装成降卒,途中突然暴起,跃入滔滔江水消失无踪。
尽管派兵沿江搜寻,终究徒劳无功。
这些来自青州平原的老兵在诸葛亮帐下效力,几乎无人精通水性。
若真要他们下江搜索,与让他们送死无异!
不过,这不过是本次战役的一段小插曲。
即使逃走了周泰,对活捉江东水师副都督吕蒙的诸葛亮来说,无碍大局。孔明将军!”
跟在身后的魏延忽然开口,“吕蒙如何处置?既然抓到了,总不能又放了吧?”
“放了?”
诸葛亮轻笑摇头,“好不容易擒获的,怎能轻易放走?”
“哦……”
魏延点头道,“我还以为会像对待夏侯兄弟那样,向孙权索要赎金后放人。”
“哼!”
诸葛亮冷声道,“夏侯兄弟尚有价值,但吕子明不同。
若放虎归山,谁知他下次会不会想出比‘白衣渡江’更阴毒的计策?”
“我已派人将战报送往公安城的伯川先生。
吕蒙是杀是囚,由他定夺。
但无论如何,绝不能放回——这等毫无底线之人,一旦纵归,后患无穷!”
确实,离城时李佑再三叮嘱:务必生擒吕蒙,若不能,就地斩杀以绝后患!
对付这种无下限的谋士,即便贾诩也束手无策。
他的底线深不可测,计谋永远出人意料。
江东群英中,周瑜、鲁肃不足为惧,唯独吕蒙令李佑寝食难安。
此次识破“白衣渡江”,全赖先知先觉与贾诩死士的情报。
可下一次呢?谁能保证吕蒙不会使出更卑劣的手段?
若失去未卜先知的优势,李佑也难以应对,总不能永远依赖贾诩的死士。
因此此战只要解决吕蒙,周泰逃脱无足轻重。
唯一的后续是——吕蒙身上的绳索被勒得更紧了。
……
江陵城。
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疾步走向中军大帐,发髻散乱却掩不住喜色。
正是闻讯赶来的李佑!
掀开帐帘,他大步踏入:“孔明!此次你立下大功了!那人在哪?快带上来!”
“伯川先生莫急。”
诸葛亮含笑相迎,“吕蒙就关在营中。
得知您到来,我已派人去提,稍候便到。”
“好!”
李佑重重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对吕蒙如此重视,正是因为演义中关羽败走麦城、命丧黄泉的悲剧正是由吕蒙一手促成。
刘备为替关羽 发动的夷陵之战,几乎耗尽了蜀国的根基,彻底断送了争夺天下的希望!
这是历史的定数,
是铭刻在史册中、烙印在后人记忆深处的宿命,
是关羽的劫、张飞的劫、刘备的劫。
但此刻不同了——当诸葛亮生擒吕蒙的瞬间,这一切都将被彻底颠覆!
什么白帝托孤,什么五丈原陨落,所有既定轨迹统统灰飞烟灭!
纵使李佑通晓历史走向,能篡改关键节点,也比不上生擒吕蒙来得痛快。
一锤定音!
这才是他狂喜的真正缘由。
帐外传来通报声,打断了李佑的思绪。
两名兵卒押着五花大绑的吕蒙进帐,猛力将其摁跪在地。
吕蒙闷哼挣扎,却挣脱不得。
此刻李佑才悟了:
演义里那些宁折不弯的硬汉,多半是对方本就没想 。
真到见真章时,岂由得你选择?
就像现在的吕蒙——绳索加身,两名壮汉架着他,踹向腿窝的靴子毫不留情。
这不就跪下了?
李佑轻摇头。
他懒得演什么戏码。
若来的是周瑜陆逊,或许还会苛责士卒无礼。
但吕蒙?
哼,这已算客气了!
败军之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吕蒙昂首怒视。
李佑挑眉。
好家伙,我不搭戏你倒自己唱上了?
按套路,此刻他该扶起吕蒙说素慕将军威名,岂忍加害。
可惜李佑偏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平原侯俯身微笑:
好,选吧——想被砍头,还是凌迟?
吕蒙:......
挥手间,吕蒙尚未及开口便被押走。
诸葛亮不屑与他多言,
李佑亦然。
此行只为亲眼确认——招降?大可不必!
吕蒙虽善战,但平原城最不缺的就是良将。
莫说无心招揽,即便有意,也早无他立足之地!
倘若吕蒙未曾使出白衣渡江这等卑劣手段,或许李佑尚会考虑接纳他。
可事已至此,即便强行招降,吕蒙在平原也必将寸步难行——终究是他自己断绝了后路,怨不得李佑无情。
更何况,即便不论吕蒙能否在平原立足,单从天下大义而论,李佑也绝无可能招降此人!白衣渡江之举注定让吕蒙成为天下商贾的公敌,这份怨恨更将牵连整个江东。
若此时招降吕蒙,无异于向天下商贾传递平原默许此等行径的信号——这正中李佑逆鳞。
平原向来重商,岂会自毁根基?
自吕蒙落入诸葛亮手中那刻起,他的结局便已注定。伯川先生,诸葛亮看向李佑,既无招降之意,何不即刻斩之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