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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帐下这群人也非完人,才智之士多恃才傲物——可差别就在此处。

刘备向来只管决断,具体方略全权交由众人商议;袁绍却偏生最爱听百家争鸣,那好谋无决四字当真半点不冤。

不论何人献计献策,最终皆由袁绍亲自择定他眼中最佳之策,事无大小!

若其真有曹操那般能耐倒也罢了,

外人或许不知,但李佑心知肚明——若论从黄金堆里挑沙子的本事,袁绍敢称第二,天下无人敢居第一!

可想而知,

李佑苦笑摇头,

此刻的南皮城,怕是乱成一锅粥了。

仿佛印证李佑所言,

南皮城内,袁绍高坐主位,眉峰紧锁强压怒火,冷眼睨着帐下谋士唇枪舌剑。若非尔等庸碌,何至有此败局?

郭图率先发难,戟指沮授厉声质问:

主公予你兵权,且说说这兵在你手中可曾建功?

沮授先怔后怒:东光之败乃中吕布诈降之计,与兵权何干?

此言差矣。逢纪语挟锋芒,那吕布不正是你沮公引回的?

昔日杀父求荣的匹夫,如今竟能独施诈降妙计——话音未落,

审配骤然出列直刺逢纪。

但凡有人攻讦逢纪,他审正南必要帮腔!

战败便推诿于人,岂是丈夫所为?当日公则先生可极力推崇吕布,如今倒扮起无辜!

放肆!

袁绍一掌击案震住满堂喧嚣。是非姑且不论,他森然起身,我只问东光城该如何收复!难道要坐视吕布猖狂不成?

主公明鉴。

郭图俯首进言:

主公宽仁,才令吕布有机可乘。

以四世三公之尊,若非如此,刘备岂是对手?

这番话熨帖至极,袁绍微微颔首落座。

沮授等人却心急如焚——若容郭图蛊惑,冀州迟早易主!

禀主公,许攸急奏:

刘备与曹操素有嫌隙,前日博平交锋正酣。

若修书许昌联曹抗刘,曹孟德必允。

两强合击,刘备何足惧哉?

荒谬!郭图嗤之以鼻:

曹氏阉宦遗丑,岂配让四世三公屈尊相求!

许攸拂袖冷笑,懒得与这般短视之徒争辩,只待袁绍决断。

沉默良久,袁绍一语惊破殿堂:

公则之言...甚善。

许攸顿觉血气翻涌!

袁绍身为名门之后,若要向曹操低头求援,无异于将四世三公的尊严踩在脚下。

这般举动,对他来说比砍头更难以忍受。

许攸沉默退下,心中盘算起来。

作为主公,袁绍肩上担系众人性命。

然而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这位主子却只顾着颜面与家族荣光。

许攸不禁怀疑:如此看重尊严胜过成败的人,真值得自己效忠吗?

求援之事休要再提!袁绍一锤定音,诸位但说无妨,绝不追究!

许攸低头盯着鞋尖出神。

他已然明白,若非袁绍想听的话,纵有千般妙计也是徒劳。

倒不如装聋作哑,落个清净。主公!逢纪昂首出列。

自他执掌幽州军务以来战事不利,若此计奏效,谋主之位非他莫属。刘备虽占东光直逼冀州,但主公岂止南皮一地?

袁绍眼前一亮,示意他继续。邺城同样毗邻平原。

主公可驻兵南皮,同时令邺城出兵夹击。

那刘备不过仗着几员猛将,真刀 岂是主公对手?吕布若回援则攻东光,不援便在平原周旋。

沮授暗自心惊。

此计虽不算高明,却正中袁绍下怀——论家底雄厚,十个刘备也抵不上一个袁本初。

更妙的是秋收在即,耗得起正是袁绍最大优势。妙计!袁绍捻须大笑,刘备必败无疑!

郭图立即附和:主公英明!青州已是囊中之物!

帐中笑声未落,袁绍忽问:何人可率军?

逢纪躬身道:高将军可当此任。

袁绍抚剑沉吟。

这高干是其外甥,曾与荀谌共取冀州,现任并州牧。

虽非悍将,倒也颇有统兵之才,更有荀家俊杰荀谌相助......

这话绝非无中生有,韩馥能力平庸自不必提,单是荀谌敢于独闯敌营劝降的胆识和口才,就足以彰显颍川荀氏的风采。

若派此二人统兵袭扰青州,即便不能速战速决,也定会让刘备寝食难安。甚好!

袁绍振袖喝道,

即刻传令并州,命高干、荀谌火速前往邺城调兵,率五万大军进攻平原!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两道贺声同时响起,郭图不禁一怔。

他实在想不出,在这袁绍帐下除自己外,还有谁能将逢迎之技拿捏得如此精准。

侧目望去,只见沮授正躬身行礼,姿态竟比自己更为谦恭。莫非日从西出?

郭图暗自嘀咕。

这沮授向来清高自诩,往日对此等谄媚之事不屑一顾,用嗤之以鼻形容也不为过。

实则沮授并非转了性子。

自田丰直言犯上被囚大牢,至今未得释放。

田丰性情刚烈,在袁绍麾下素来与同僚不睦,唯独与沮授交好。

若再不趁袁绍兴致高昂时美言几句——

这位挚友怕是要在那阴冷牢狱中了却残生了!

启禀主公,大战在即,不如暂释元皓......

沮授偷觑袁绍神色,见其面不改色,方才继续道:

元皓若蒙恩赦,必当竭诚效命。

得他辅佐,胜算愈增,岂非两全?

唔......

袁绍略显迟疑之际,逢纪急忙进谏。

说起此人着实耐人寻味:

若说他无能,袁绍麾下谋士多与其不谐;

若说有才,他又能与袁绍麾下多数谋士交恶!

而田丰,正是除审配外逢纪最大的政敌。臣以为沮公此言差矣!逢纪声若洪钟,田丰刚愎自用,屡出妄言。

依某之见,不如待凯旋后再行定夺!

元图所言极是。

袁绍拂袖而起,

战前休要再提元皓之事!

......

议定军务,众人散去。

唯剩许攸 厅中。

他缓步上前,指尖轻抚帅案,神情莫测。

......

平原城政务厅内,

李佑正伏案疾书。

汗珠顺颊滚落,他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于竹简之上。

这商周传承的竹简制作繁琐,一旦写错便前功尽弃,较之自造纸张实在费神。呼——

搁笔揉腕,李佑舒展筋骨。伯川怎舍自研纸张不用,反用起这竹简了?郭嘉笑问。

平日处理政务都未见此人如此勤勉,倒令他颇感意外。

展开竹简,郭嘉刚看了开头几行,瞳孔骤然收缩。

这卷竹简记载的竟是传闻中能搅动天下的《太平要术》!

真是不得了......

郭嘉压低身子凑近李佑耳畔,声音细若游丝:你疯了吗?

少胡说八道。

李佑不悦地瞪了郭嘉一眼。仔细读过就知道,这不过是些修道问诊的方术,哪来祸乱天下的能耐!

对这部典籍,李佑虽不能倒背如流,却也研读过数十遍。

要他完整默写或许力有不逮,但转述其中要义倒是信手拈来。

虽是一介书生,李佑深谙报恩之理。

与其空想将来如何回报,不如当下尽心而为。

世人常将恩情挂在心上,却在岁月消磨中渐渐淡忘。

在他看来,脚踏实地践行本分才是正道。原来是这样。

郭嘉收起戏谑之色,正容道:待你整理完毕,让我先睹为快如何?

何必如此麻烦。

荀攸搁下笔墨——这位谋士案头似乎永远堆满文书。既然此书无关谋逆,用法存乎一心,不如更名刊印。

若能造福百姓,培育良医,岂非善举?

妙极!公达先生高见!

诸葛亮双眼发亮地凑过来。

即便博览群书如他,这般孤本也是生平仅见。

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为李佑研墨,目光牢牢追随着竹简上每个新写的墨字。只是该取什么新名......

青年谋士偷瞄着擦汗的李佑。

能为《太平要术》更名者,恐怕当世唯有眼前之人。容我三思......

李佑的话被疾驰而来的传令兵打断。

那士卒跪地急报时滑出数尺,惹得众人龇牙咧嘴。禀各位先生!邺城高干率五万大军已抵阴安,正扑向乐平!

高干?

李佑一时想不起此人来历。军中可有谋士?

士兵急忙补充,是荀谌大人!

李佑倒吸一口凉气,挥手屏退左右。

高干之名已然模糊,但荀谌二字却如雷贯耳。

当年研读三国,每每见到荀谌三言夺冀州的记载,总为其胆识谋略拍案叫绝。

可官渡战后此人竟杳无踪迹,无论是胜者曹操还是旧主袁绍,都似忘却了这位功臣的存在。

他心念电转:若荀谌当真战死沙场,史书失载尚可理解;倘若是预判袁绍必败而全身而退,此等先见之明实在骇人。公达以为荀谌才具如何?李佑目光灼灼盯着荀攸。

同出荀氏,必然知晓根底。

荀攸却与郭嘉交换眼色,反而笑道:天下竟有李伯川不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