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差矣!田丰不顾沮授眼神劝阻,直言道:若李佑真有天佑,不如早日归顺,或许还能沾些福气!
大胆!袁绍勃然大怒,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纵死也要说真话!田丰挺直腰杆,毫无惧色。反了天了!袁绍拍案怒吼,来人!把他押入大牢!
两名士兵立即上前架住田丰。
沮授急忙求情:元皓一时失言,恳请主公宽恕!
袁绍别过脸去,此刻若不立威,颜面何存?
主公!念在往日情分......
袁绍顺着台阶沉声问道:你可认错?
田丰放声大笑:臣子直言进谏,何错之有?
拖出去!
田丰的笑声回荡在长廊,久久不息。
袁绍的脸色铁青。
他听得一清二楚,田丰在帐外的高喊声格外刺耳。庸主!”
袁绍一脚踢翻案几,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火难抑。
田丰被押走后,沮授忧心忡忡,但眼下形势紧迫——赵云已率军杀向北城,容不得犹豫。
田丰暂时安全,只要稍后袁绍消气,他再出面求情,事情便有转圜余地。
可若放任赵云继续突围,李佑恐怕真要逃出东光了!
“主公……”
“主公,天雷虽是罕见天象,但李佑绝无上天眷顾,还请速速派兵截杀!”
沮授循声望去,只见许攸快步上前。天意不可违,子远也要我逆天而行?”
袁绍冷眼瞥向许攸。
许攸险些气结——他分析利弊,袁绍却谈天道?若李佑真有神明相助,何必劈城墙?直接降雷轰了整座大帐岂不痛快!
这话他却不敢明言,田丰的下场就摆在眼前。主公,”
许攸拱手道,“若李佑真受天命,怎会屈居人臣?再者,天选之人往往出生时伴有异兆。”
“巧的是,李佑正是冀州人。
主公坐镇冀州多年,可曾听过此类传闻?”
袁绍一怔,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确实,这类轶闻向来传播极广,若真有其事,早该传入他耳中。子远言之有理。”
袁绍微微颔首,却又突然反问:“可先前你们力劝不可杀李佑,以免与刘备结死仇。
如今却要我务必除之,岂非自相矛盾?”
“主公,赵云骁勇,生擒二人难于登天。”
许攸急道,“若等刘备猛攻城南,再杀李佑便为时已晚!”
“主公,战机稍纵即逝啊!”
袁绍缓缓落座,再度迟疑起来。
许攸暗自咬牙——听庸才谏言时当机立断,轮到自己却踌躇不定,莫非在袁绍心中,自己还不如那些废物?
他忍不住狠狠瞪了郭图一眼。主公!”
沮授连忙进言,“时移世易,北城墙已毁,短期内难以重建。
高阳援军仅五千,恐难抵挡吕布。
若其攻陷高阳回师东光,我军只能退守南皮!”
“此乃决胜之机,万不可失!”
袁绍听完沮授的建议,内心深以为然,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郭图。
郭图心虚地低头避开视线,一言不发——李佑与他素有旧怨,如今沮授提议除掉此人,正合他意。立刻传令围剿二人!
遵命!
......
东光城内,百姓闭户,街巷空荡。
赵云单枪匹马护着李佑往北突围,袁军节节败退。
当那片坍塌的城墙废墟映入眼帘时,赵云刚要露出喜色,却见废墟外已列阵万余精兵。
张合与高览横刀立马,冷眼相待。儁乂将军,我去会会他!高览提刀欲战。且慢!张合拦住同僚,别忘了主公的军令。
箭雨骤然而至,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呢喃。
赵云怒喝一声,竟迎着箭矢冲锋而去——背上的李佑让他别无选择。
枪影翻飞间,流矢纷纷坠落。
当第二轮箭阵尚未成形时,夜照玉狮子已载着满身箭伤的赵云杀到阵前。拿下他!高览话音刚落,就见赵云反手掷出肩头羽箭。
......
箭如霹雳,高览应声 。
张合急令合围之际,白袍已染血的枪仙再度挺起龙胆亮银枪。
话音未落便急奔至高览身旁。
赵云鼻间迸出冷哼,暗自惋惜,
那投出的箭矢终究徒手掷出,既无弓弦劲道亦乏准星加持,何况他本不擅长暗器功夫,
虽射中高览心窝,至多不过穿透甲胄表层,
想来仅是皮肉之伤。围杀!
张合麾下精兵源源涌来,这些绝非寻常士卒,
虽战力 ,斗志却堪比当世虎贲。
纵使赵云枪下已毙敌数百,兵阵仍如潮水般层层逼近。
银枪将蓦然警觉自己选错了目标——
高览中箭后军阵稍乱,张合只一语便稳住了局面,
看来此人在军中的威望远超主将。错判了......
思索未毕,张合见高览无碍,当即喝令:莫与白袍将纠缠,先取其后那人首级!
得令!
军阵陡然变势,矛戈皆避开赵云,专攻其身后目标,逼得他左右支绌。张儁乂?赵云双眸微眯,此人若再相遇必是劲敌!
俊朗面容掠过寒芒,银枪爆发出惊人气势,几个突刺便挑翻身前敌兵。
夜照玉狮子昂首长嘶,驮着染血白袍悍然冲锋,直贯军阵核心!
疯子!高览刚忍痛上马,就见赵云不要命地冲杀而来,
混账!他破口大骂,征战半生从未如此憋屈。
万人大阵竟拿不下单骑,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张合深吸口气横枪戒备。
此刻全军安危系于一身,若有不测必然兵败如山。赵子龙?他眯起眼睛,莫非真是天神下凡?
思忖间白影已至,染血枪尖直刺面门。
偏头格挡的刹那,张合忽觉枪杆剧震——
李伯仁竟以血肉之躯死死钳住他的枪头,鲜血顺着手臂汩汩直流。腐儒也敢逞勇?!
张合怒喝发力,这记虚招只用了三分力道,怎料被文士所制。
正欲将人拽 背,
赵云反手扣住枪杆,李佑趁机松手。
但见银枪将腰马合一猛力回扯,
张合连人带马顿时向前踉跄扑去。
龙胆亮银枪骤然上挑,寒芒直逼张合咽喉,这一击若中,必取性命。儁乂将军!”
高览纵马飞驰而来,长刀凌空斩落,硬生生截住赵云枪势,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张合。
张合虽逃过死劫,却因冲势未止,连人带马重重栽倒在地。主将已殁,速退!”
赵云声震四野,张合面部着地,欲喝令却发不出半字。
高览一怔:分明刚救下将军,何来身亡之说?
未及细想,银枪已抵胸前!
仓促横刀不及,枪尖猛刺护心镜,高览鲜血狂喷,坠马昏死。
电光石火间,两员大将皆败。阻我者亡!”
赵云怒喝如雷,万军阵脚大乱。
枪影翻飞间,灵蛇探首,凤凰回巢,银甲白袍化作利刃撕开战阵。
张合忍痛上马疾呼:“我尚在,休要慌乱!”
然兵溃如山倒,万人惊惶岂能顷刻平定?
李佑紧抱赵云腰际,身随枪动浑然一体。
张合见其配合无间,暗惊此子竟非拖累。
急令:“放箭!”,然阵型已破,稀落箭矢追不上那道白虹贯日——夜照玉狮子踏风而去,转瞬消失于尘烟之中。
朔风中唯余白袍残影,张合攥紧缰绳。
一人破万军,枪仙之名,今日始成。
山丘上赵云远眺,李佑席地而坐,以碎布裹手轻吹:“袁绍必弃东
“这都是我的过错......”
“军师,”
赵云眉头紧蹙,
“自家人何必分对错,”
“这话还是您教导我的......”
东光城头,
袁绍怒发冲冠。饭桶!全是饭桶!”
袁绍气得胡须乱颤,张合高览低头不语,“万人精锐竟拦不住单枪匹马的赵云?”
“审配拨的军饷就练出这等士卒?任人来去自如,尔等布的莫不是儿戏阵法!”
“主公明鉴......”
沮授急忙打圆场,毕竟伏击之计也有他的献策,
“赵子龙确乃当世虎将,若其一意突围,实难阻挡啊!”
“哦?”
袁绍冷眼斜睨,“依你之见,倒是本将军指挥失当了?”
“末将不敢!”
沮授立即噤声,
此言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触怒主公。今日赵云能破阵逞威,来日两军对阵,他若直取本将军首级,诸位莫非也束手无策?”
此言一出,众将屏息凝神,帐内落针可闻。倘若是颜......”
袁绍话到嘴边猛然惊觉,硬生生咽了回去,
话虽咽下,
怒火却愈燃愈烈,
“四世三公的颜面,今日尽丧于尔等之手!”
“主公,”
许攸出列进言,
袁绍烦躁,他更觉无奈。
胜败乃兵家常理,岂能因小挫而丧志?
匹夫之勇终难逆天,赵云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亦不能尽灭万人之师。
战场决胜终究要靠运筹帷幄!
这般浅显之理,
他却不能直言,
只得转移话锋:
“东光已不可守,请主公速返南皮以图后计!”
“才入城数日便要狼狈撤军?”
袁绍此刻如同 桶,星火即爆!
虽知许攸所言不虚,偏不肯轻易从谏。
这上位者的脸面,
一旦端起,再难放下。主公,”
郭图趋步上前,“赵云不过侥幸得手,主公一时疏忽让其钻了空子,何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