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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色的死寂废墟被远远甩在身后,那股子混着污血腐臭和万年老咸菜馊味的“余韵”,跟粘鞋底的烂泥似的,还在鼻尖若有若无地飘着。

林天抄着手走在前头,步子不快也不慢,跟饭后遛弯消食似的。青衫上连点灰都没沾,刚才那焊坛子盖的活儿,对他而言就跟掸了掸袖口灰差不多轻松。

铜山跟在后面,巨大的铜蹄子踩在荒凉焦黑的土地上,咚咚作响,震得地面直颤悠。它那暗金魂火的大眼珠子,时不时还心有余悸地往回瞅瞅,虽然啥也看不见了,可那圈能把仙王都焊死的寂灭“焊口”,还有那惊鸿一瞥的窟窿鬼脸,总让它那麒麟小心肝有点扑腾。“主人,”它忍不住嘀咕,“咱…咱真就把那玩意儿焊死在那儿了?万一…万一哪天它把盖子顶开了咋整?” 它可没忘那股子让它真火都发虚的邪性劲儿。

“顶开?”林天头都没回,语气平淡,“那就再焊一遍。” 那态度,就跟说家里腌菜缸盖子松了随手摁摁紧一样自然。

飘在林天身后、被无形力量托着的老魔,听到这话,干瘪的嘴角抽了抽。还得是大佬!底气就是足!他赶紧努力挤出个谄媚的笑(虽然他那张老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主…主人神威盖世!那等腌臜玩意儿,能被主人亲手焊死,是它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就该永世镇压!” 他觉得自己这马屁拍得挺响,顺便还用眼角余光狠狠剜了铜山一眼:没眼力见的傻大个!主人说焊死就焊死,哪那么多万一!

铜山被老魔那“媚眼”噎了一下,巨大的铜鼻子哼出一股带着火星子的白气,懒得搭理这没骨气的老货。

三人(或者说一人一麒麟一挂件)就这么在荒原上溜达。四周一片死寂荒凉,地面焦黑龟裂,寸草不生,天空也是灰蒙蒙的,透着一股大战过后的破败气。风倒是不小,呜呜地刮着,卷起黑色的尘土,打在铜山的铜皮上噼啪作响,吹得老魔那几根稀疏的头发顽强地竖着。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

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点不一样的轮廓。

不是废墟。

是城墙。

很高,很厚,黑沉沉的巨石垒砌而成,看着就结实。城头上还有影影绰绰的修士在巡逻,法袍在风里猎猎地飘。比起之前那片鸟不拉屎的荒地,这儿好歹有了点“活着”的气息。

正是林天之前随手灭了几个不长眼修士的玄天城。

不过眼下这城门的气氛,跟林天上次离开时可完全不一样了。

城门紧闭!

巨大的黑沉铁门关得严丝合缝,上面还流动着若有若无的阵法光芒,一看就开启了防御状态。

城门楼子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穿着统一制式玄黑铠甲、手持灵戈的修士,一个个表情肃杀,眼神锐利如鹰隼,来回扫视着城下空旷地带。

城门口那片空地,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被围得跟铁桶似的。几十个气息明显强悍许多、穿着银亮铠甲的修士头目,站在最前面,目光如电,审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城门的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进出?

看这架势,别说人了,连只苍蝇想飞进去都得被扒层皮!

“嚯!”铜山巨大的铜眼珠子一瞪,来了点精神,“这破城搞啥呢?唱大戏摆龙门阵?门都关得这么死?”它上次来去如风,动静虽大但时间短,还真没见过玄天城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阵仗。

老魔飘在那,努力抬了抬眼皮,浑浊的老眼扫过城头城下那森严的守卫,嘶哑着嗓子道:“主人…看这甲胄制式…好像是玄天城赵家的嫡系护卫队?还有城防营的精英…全都调出来了?乖乖…这是要跟谁开战?” 他虽然虚,但活得久,眼力见还是有的。赵家可是玄天城的地头蛇之一,能让赵家护卫队和城防营如此兴师动众,连城门都关了…事情不小。

林天脚步没停,还是那副遛弯的节奏,径直朝着那紧闭的城门走去。仿佛眼前那刀枪林立、阵法嗡鸣的阵仗不存在,那一道道审视戒备的目光也落不到他身上。

城门口把守的银甲头目们,早就注意到这三个从荒原深处溜达过来的“怪组合”。

一个穿着普通青衫、抄着手的年轻人。

一个体型庞大如山、浑身暗金流转冒着火星子的独角铜麒麟。

还有一个…飘着的、干瘦枯槁、气息微弱得随时要断气的老头?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尤其是那头气息深不可测、一看就不好惹的麒麟巨兽,让所有银甲修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能感觉到那头麒麟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威压,如同面对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站住!”最前面一个国字脸、气息浑厚达到金丹后期的银甲统领,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灵戈斜指,厉声喝道,声音灌注灵力,如同滚雷般传开,“玄天城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城门百丈!违令者,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数十名银甲修士同时踏前一步,铠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手中灵戈齐齐指向林天三人,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城头上的弓弩手也齐刷刷调转附灵劲弩,冰冷的弩矢锁定下方!

铜山巨大的鼻孔喷出两道带着火星子的白气,暗金魂火跳动了一下,巨大的铜蹄子微微抬起,踏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一颤。它有点不耐烦了。一群蚂蚁对着神龙咋咋呼呼?要不是主人没发话,它真想一蹄子把这破门连同这群苍蝇全踹飞了。

林天像是没听见那声呵斥,脚步依旧。

银甲统领脸色一沉。他感受到了那头麒麟的不耐和隐隐的威压,心头一凛,但职责所在,他必须硬着头皮顶上!手中灵戈光芒更盛:“最后警告!再敢前进半步,视为挑衅玄天城威严!杀无赦!” 他身后的修士们灵力鼓荡,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

一个油滑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惊讶,从城门侧面一处戒备森严的角门传了出来: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这么大排场?原来是我们玄天城的‘贵客’回来了啊!”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骚包锦缎华服、腰间挂着七八个叮当作响玉佩香囊、油头粉面的青年,带着几个气息阴鸷、眼神不善的护卫,从角门里踱步走了出来。

这青年脸色有点虚浮的白,眼圈发青,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修为也就勉强筑基,但架不住人家排场大。他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摇着一把玉骨折扇,扇面上画着俗气的春宫图,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着,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戏谑,像打量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样,上下扫视着林天和他身后的铜山、老魔。

正是玄天城赵家的嫡系子弟,赵德柱。上次试图强买林天“坐骑”不成,还被林天随手拍死了几个跟班的那位。

他这几天正憋着一肚子火呢!手下精锐死了好几个,连凶手一根毛都没抓到,在城里都快成笑柄了。家主更是大发雷霆,严令他找出凶手!所以他仗着家族势力,强行接管了城门防务,把城门关了,发誓要刮地三尺也要把那敢打赵家脸的人揪出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

踏破铁鞋无觅处!

这该死的家伙,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还带着那头该死的麒麟和个半死不活的老鬼?

赵德柱心里那个乐啊!真是老天爷开眼!送上门来的功劳!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拿下林天,如何在那头恐怖的麒麟面前自保(他觉得靠家族高手),以及如何在家族里扬眉吐气甚至获得家主青睐了!

他摇着那俗气的折扇,踱到银甲统领前面,下巴抬得老高,用扇子尖虚虚点了点林天,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啧啧啧,瞧瞧,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前几天在我们玄天城门口‘大发神威’,还‘不小心’弄死了我们赵家几条看门狗的那位…呃…那谁吗?怎么?荒原里头逛了一圈捡了个破烂老头,就敢回来啦?” 他故意把“看门狗”和“破烂老头”几个字咬得极重,笑声刺耳。

银甲统领一看是赵德柱,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还是躬身行礼:“见过德柱少爷。” 他身后的修士也纷纷行礼,但眼神里多少有点无奈和轻视。这位少爷什么德性,他们清楚得很。

赵德柱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林天,特别是林天身后那头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庞大麒麟,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贪婪和忌惮混杂的光芒。他清了清嗓子,拿着腔调:“小子!老实交代!前几天在城门口杀我赵家护卫,夺我赵家看上的灵兽坐骑,这笔账,怎么算?今天你要是不给本少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折扇啪地一收,指向林天,脸上露出狰狞又得意的笑,“就别怪本少爷关门打狗!你这头麒麟不错,正好拿来给本少爷当赔罪的脚力!”

他身后的几个护卫配合地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向前逼近一步,隐隐封锁了林天的退路。这几个护卫气息深沉,赫然都是金丹期的好手!显然是有备而来!

铜山那暗金魂火猛地一跳!巨大的铜脑袋缓缓转向赵德柱,一股无形的、带着洪荒凶兽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怒潮,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它盯着那个指着主人、还敢妄想把它当脚力的蠢货,如同在看一坨马上就要被踩扁的臭虫。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温度骤降!

那些银甲修士只觉得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猛然攥住了心脏!如同被太古凶神盯上!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一个个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手中的灵戈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赵德柱首当其冲!

他脸上的得意和狞笑瞬间僵住!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片落叶,随时会被撕得粉碎!筑基期的修为在这股威压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铁钳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然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玉骨折扇啪嗒掉落,沾满了尘土。他惊恐欲绝地看着那头缓缓转过头的恐怖麒麟,看着它那双燃烧着暗金魂火、不带一丝感情的巨大眼瞳,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的贪婪和算计,全被无边的恐惧碾成了渣!

林天终于停下了脚步。

就停在距离赵德柱瘫坐的位置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他抄着手。

目光平静地掠过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赵德柱,掠过那几个同样被铜山威压震慑、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的金丹护卫。

最后。

他的视线落在了赵德柱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林天脸上没什么表情。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嘲弄。

就像看到了路边一块挡道的石头。

然后。

他微微侧头。

用最平淡的、仿佛在问晚饭吃啥的语气。

对着身后那已经快要按捺不住麒麟怒火、蹄子底下地面都开始熔化的铜山。

说了一句:

“听见没?”

“有人想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