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外套的萧着穿着一丝不苟的雪白衬衫,挽起袖子,青筋蜿蜒的小臂极具性张力,耐心十足叠着衣服。
江知微坐在红色床上,专注看着,手上虽然没动,但是嘴不嫌着。
“太勤快了,跟你复婚真是太对了,上哪去找这么体贴的丈夫。”
“从前居然没发现你这么能干,萧着同志,你让我刮目相看。”
江知微小嘴抹了蜜,一顿夸奖,让站在衣柜前叠衣服的萧着一阵耳热,逐渐难以抵御,嘴上说了句,“油嘴滑舌。”
实际上心里暗爽。
江知微看穿一切,哪能不明白他心里的那点隐秘心思,笑容明媚,“我都是真心实意的,你看你,长得又好看,工作又努力,哪像外头那些大男子主义的,什么都要老婆来做,不像我们家有你。”
疯狂输出,夸得萧着浑身僵硬,衣服都不会叠了。
江知微面带笑容,就这么欣赏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
他嘴上嫌弃,动作不停,叠好衣服收拾袋子后,不顾江知微的阻挠,生生把干净的发亮的地板重新拖了一遍,洗洗刷刷不停。
江知微看在眼里,心里笑翻了。
坐在椅子上啃着苹果,“太辛苦了,真的,萧着,天下第一好男人!”
画风走向变得怪异,拿着拖把的萧着埋头苦干,江知微交叠着双腿不停吃着东西。
忽然,屋门被敲响,洪亮的声音传来。
“萧着!”
拖地的萧着一愣,“是许利国来了。”
放下拖把,他主动去开门。
不出意外,门外站着笑着露出白花花大牙的许利国,身边跟着一位清丽的女同志,穿着的确良。
开门的瞬间,俩人一同朝屋里看去。
许利国赞叹,“弟妹这也太勤快了,需要帮忙吗?”
背对着江知微的萧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回过头,只见刚才还坐在椅子上跷二郎腿的江知微此时正拿着拖把,哼哧哼哧拖地板。
在这勤劳的背影下,整个家的干净卫生在别人眼中都理所当然成了江知微的手笔。
萧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旋即哭笑不得。
江知微猛然抬头,擦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许大哥?快进来。”
她热情招呼,放下拖把拿起杯子给两人倒水。
许利国连忙阻止,“不了不了,你们刚搬过来家里正乱着呢,我们就不添乱了,改天,改天一起好好聚聚,对了,这是我爱人邱悦。”
他积极介绍身边的女人。
邱悦打量着屋里明媚的女人,若有所思地看向萧着,笑眯眯道:“我说怎么之前给萧同志介绍对象都被拒绝呢,合着是有弟妹这样的佳人。”
她打量着屋里的装潢和家具,视线落在崭新的电视和精致的沙发上,眼神暗了暗,面色僵硬,转头笑道:“有需要帮忙的吗?”
许利国家里几个兄弟,只有他走出来了,那些年的津贴大部分补贴给家里,结婚后存款空空如也,别说什么电视了,买块表都费劲。
站在门边的萧着淡然:“不用了,都打扫的差不多了。”
“那行,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房门重新关上,萧着叹了口气,顿了顿,转过头,刚才还在哼哧哼哧干活的将知微又坐了回去,拿起没吃完的苹果,翘着脚。
萧着大开眼界,认命上去捡起地上的拖把,“你这跟谁学的呢?”
江知微理直气壮:“你这就不懂了吧?在你战友的面前当然要给你面子,你我私底下怎么来都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瞧见你在干活我闲着,给你脸呢,别不知好歹。”
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江知微回过头。
隔壁回到家里的邱悦笑容消失,冷着脸坐在家中的板凳上,环抱着手臂,看着提着菜进厨房的许利国,叹了口气,“这两个高干子弟就是不一样,连这么贵的电视机都舍得买,这整栋楼,也就只有他们家有电视机了吧?”
邱悦父母是双职工,但兄弟姊妹多,家中资源有限,她虽然也赚钱,却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四百多块买电视机的,哪怕有那个钱,也根本舍不得。
许利国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不以为然,“你这话说的,这萧着年少时期就是二等功臣,上过前线的,不是纨绔子弟,下放那么些年,一次性补发工资数目也不小,买个电视机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么你呢?”
他愣住,“什么?”
邱悦放下水杯,“你都快三十了,连两百块存款都没有。”
许利国这才回过神来明白她什么意思,笑道:“你要是想要,回头我们努力存一存也买一个。”
“说得轻巧,日子不过了?懒得跟你说,我睡觉去了,晚上还得值夜班!”
她摇了摇头,径直走向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外头的天,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头全是刚才不经意一瞥的电视机。
萧着隐晦察觉到刚才邱悦的眼神变化,并不在意,俩人刚搬过来家里没菜,傍晚萧着前往食堂打来饭菜,俩人坐在客厅里埋头吃着很是温馨。
“你还有两年多才毕业,这两年我只能独守空房了。”
想到明天江知微便要重返学校,每周只能回来住一晚,萧着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头一次拥有自己的家,单独两个人没有父母的存在,绝对静谧的空间。
江知微吃着青菜,“好好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吧!等我毕业天天住一起,就该你烦了。”
江知微没有经历过婚姻疲乏期,但也能明白热情褪去后显现的柴米油盐。
萧着嗤笑,不信这个:“是吗?可我看爸妈怎么没有一点厌烦,结婚几十年如胶似漆。”
这让江知微沉默了。
见惯了现代快餐式婚姻,先入为主了,像赵百合与萧建国那样的关系很是稀有,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是常见的。
“这倒是,家学渊源,希望你也能保持。”
萧着:“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必然是比父亲做的更好的。”
冷不丁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话,江知微差点喷饭,愣愣看着他:“萧着,你是在跟我说情话吗?”
一句话,让他瞬间僵硬,羞耻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