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琛被人像拖死狗一样从南城拖回王家时,王啸天气得差点把书房给拆了。他没想到,自己派去试探的人,连苏夜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对方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苦力”给收拾得干干净净,连自己儿子都差点被打残。
这脸打得,啪啪作响。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个叫铁山的汉子,据说在战斗中临阵突破,踏入了化劲层次!化劲啊!在世俗武林已经是能开宗立派的人物了,居然甘愿在苏夜手下当个看场子的?
这苏夜的底蕴,到底有多深?
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黑煞宗的裘百里裘长老已经抵达京城,就下榻在王家一处隐秘的别院里。那是个身形枯瘦、面色蜡黄、眼神阴鸷得如同毒蛇的老者,周身时刻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黑气,让人靠近了就浑身不舒服。
王啸天将南城受挫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苏夜的“嚣张”和铁山的“悍勇”。
裘百里听完,只是用他那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阴恻恻地笑了笑:“一个刚入化劲的蝼蚁,也值得大惊小怪?看来这京城,是太久没见血,都忘了什么叫敬畏了。”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直接打上门去,太掉价。既然他苏夜现在名头响亮,那老夫就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下战书,约他三日之后,在京郊北山之巅,公开比武,生死勿论!”
公开比武?生死勿论?
王啸天先是一愣,随即狂喜!这可是将苏夜彻底踩进泥里的好机会!只要裘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苏夜,不仅能报仇雪恨,更能重新树立王家的威信!到时候,看谁还敢小觑王家!
“长老英明!我这就去安排!”王啸天连忙躬身应下。
很快,一封措辞傲慢、盖着黑煞宗独门印记和裘百里私印的战书,就被王家的人,大张旗鼓地送到了叶家庄园,指名道姓要交给苏夜。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的上层圈子和古武界。
黑煞宗长老裘百里,约战新晋神医苏夜于北山之巅,生死战!
这下可彻底炸锅了!
“我的天!黑煞宗!那可是真正的隐世宗门!听说他们的功法歹毒得很!”
“裘百里?是不是那个几十年前就凶名在外的‘黑煞手’?他竟然还活着?而且出手了?”
“苏先生这次麻烦大了!他医术是厉害,可这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对手还是黑煞宗的长老……”
“王家这是下了血本啊!请动这等老怪物,苏先生怕是凶多吉少了……”
“北山之巅……三日后,必有一场龙争虎斗啊!”
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隐世宗门的高手公开现身出手,这在近几十年都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叶家庄园内,气氛也有些凝重。
叶远山和叶正宏看着那封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战书,眉头紧锁。他们比外人更清楚黑煞宗的难缠和裘百里的厉害。
“苏先生,这裘百里成名已久,一手黑煞掌阴毒无比,据说能腐蚀真气,侵蚀经脉,极为难防。您……可有把握?”叶远山语气带着担忧。苏夜现在是叶家最大的依仗,万一……
叶轻舞更是急得眼圈发红,拉着苏夜的衣袖:“苏先生,您别去!他们这是故意的!那个老家伙肯定没安好心!”
苏夜拿着那封战书,指尖在上面那狰狞的“战”字上轻轻划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一丝阴煞之气,嘴角却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
“黑煞掌?腐蚀真气?”他低声自语,随即看向叶家众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早上吃什么,“无妨。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见他如此镇定,叶家众人虽然依旧担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叶轻舞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的慌乱莫名地平复了一些,但小手还是紧张地攥着衣角。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苏夜的生活节奏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炼化碎片,揣摩功法,偶尔指点一下叶轻舞太阴灵体的运用。仿佛那场即将到来的生死战,与他毫无关系。
而外界,关于这场对决的议论已经沸反冲天。北山附近,早在对决前一天就开始有人提前去占位置,各路媒体(仅限于有特殊渠道的)、世家代表、古武界人士,甚至一些隐藏身份的神秘人物,都汇聚而来,想要亲眼目睹这场难得一见的龙虎斗。
对决当日,晴空万里。
北山之巅,是一处相对平整开阔的石坪。此刻,石坪周围早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各方势力泾渭分明,低声交谈着,目光都聚焦在石坪中央。
裘百里早已到了。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宽大长袍,独自一人站在石坪中央,负手而立,枯瘦的身形在阳光下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他闭着双眼,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但那股如同实质般的阴冷煞气,却让靠近石坪的人都不自觉地感到呼吸困难和心悸。
“好强的煞气……这裘百里,恐怕离先天巅峰都不远了吧?”
“苏先生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怕了吧?”
“说不定是知道不敌,偷偷溜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开始露出嘲讽之色时——
一道身影,如同闲庭信步般,从山下缓缓走了上来。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双手插在兜里,神态轻松得像是来郊游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与裘百里那阴森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是苏夜。
他走到石坪边缘,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黑压压的人群,最后落在了中央的裘百里身上。
“你就是苏夜?”裘百里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眸竟然是诡异的纯黑色,没有眼白,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邪异光芒,“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可惜,你不该得罪王家,更不该……让老夫亲自出手。”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苏夜笑了笑,迈步走进石坪,与裘百里相隔十丈站定。“废话少说。动手吧,我赶时间。”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裘百里。
“狂妄小辈!找死!”
裘百里厉喝一声,周身黑气骤然暴涨,如同狼烟般直冲云霄!他枯瘦的手掌猛地探出,五指成爪,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发亮,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苏夜隔空抓来!
“黑煞鬼爪!”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爪影,裹挟着腥臭刺鼻的阴风,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瞬间跨越十丈距离,抓向苏夜的面门!爪影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连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这一爪,蕴含着极其阴毒的煞气和腐蚀之力,寻常先天高手若是硬接,恐怕瞬间就会被煞气侵体,真气溃散!
周围观战众人无不色变,一些修为稍弱者,甚至被那逸散的煞气逼得连连后退。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一爪,苏夜却依旧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他甚至……连手都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
就在那漆黑爪影即将临体的刹那——
苏夜动了。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右手,握成了拳头。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绚丽夺目的光华。就是那么朴实无华的一拳,对着那恐怖的爪影,直直地捣了过去!
拳速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慢。
但就在他出拳的瞬间,裘百里那纯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锁定了自己!那力量至刚至阳,带着一种审判万物、焚尽邪祟的霸道意志,让他周身的黑煞之气都发出了恐惧的哀鸣!
他想变招,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身体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根本动弹不得!
“不——!!!”
在裘百里绝望的嘶吼声中,苏夜那看似缓慢的拳头,后发先至,轻飘飘地印在了那道凝练的漆黑爪影上。
“啵……”
如同肥皂泡破裂般轻微的声音响起。
那足以腐蚀金石、令先天高手闻风丧胆的黑煞鬼爪,在接触到苏夜拳头的瞬间,连一丝抵抗都没有,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紧接着,那股沛然莫御的恐怖拳力,去势不减,穿透了破碎的爪影,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裘百里的胸膛上!
“嘭!!!”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裘百里那枯瘦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人在空中,就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漆黑血液!
他周身的护体黑煞之气,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胸膛以一个诡异的幅度深深凹陷下去,背后的黑袍猛地炸开一个拳印形状的破洞!
“啪嗒!”
他的身体飞出去几十米远,才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岩石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挣扎着想要抬起头,那双纯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乱一分的苏夜。
“你……你……”他想说什么,但涌上喉咙的只有更多的黑血。
最终,他脑袋一歪,眼中的黑光迅速黯淡下去,气息彻底断绝。
这位凶名赫赫的黑煞宗长老,先天后期的顶尖高手,竟然……被苏夜一拳,秒杀!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北山之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法,难以置信地看着石坪上那个缓缓收回拳头,重新将手插回兜里的年轻人。
一拳……
仅仅一拳……
就打死了黑煞宗的裘百里?!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随即,各种惊呼、骇然、恐惧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爆发开来!
“我的老天爷!我看到了什么?!”
“一拳!就一拳啊!裘百里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苏夜……他到底是什么境界?!先天巅峰?还是……传说中的……”
“太可怕了!从今往后,这京城,还有谁敢惹他?!”
王啸天和他带来的王家子弟,此刻早已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他们最大的依仗,他们寄予厚望的裘长老,竟然……竟然像只蚂蚁一样被碾死了?!
苏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面如死灰的王啸天身上。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让王啸天如坠冰窟,裤裆一热,竟是当场失禁!
苏夜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下山去。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无尽的敬畏和恐惧。
阳光依旧明媚,但落在众人眼中,却仿佛带上了一丝苏夜拳头上那霸绝天下的寒意。
北山一拳,苏夜之名,不再仅仅是“神医”。
而是如同煌煌大日,高悬于京城之上,让所有势力,为之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