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里,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鲁智深烦躁不安的脸。他啃着冰冷的干粮,瓮声瓮气地抱怨:“兄弟,咱们在这荒山野岭藏头露尾,到底要等到何时?洒家这浑身筋骨都要闲出鸟来了!不如找个山头,先拉拢些人马,再杀回梁山,夺了那鸟位!”
林冲正用一根树枝,在铺了细沙的地面上勾画着简陋的舆图,闻言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师兄稍安勿躁。拉拢人马,需要钱粮;攻打山寨,需要声势。如今我们两手空空,名头也仅限于江湖传闻,贸然行动,不过是流寇而已,成不了气候。”
“那你说咋办?”鲁智深把干粮一扔,凑过来,“总不能一直这么干等着吧?”
一旁的张贞娘默默添了根柴火,也看向林冲。她相信夫君必有谋划,但连日来的隐匿生活,也让她心中难免忐忑。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急促却轻巧的脚步声。负责在外围警戒的锦儿(林冲安排她留意过往行人,打探消息)快步走了进来,小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压低声音道:“有消息了!”
林冲目光一凝:“讲。”
锦儿喘了口气,道:“奴婢刚才在那边路口,听到几个从北面来的客商议论,说北京大名府的梁中书,为了给东京的岳父、当朝太师蔡京贺寿,搜刮了十万贯金珠宝贝,要办什么‘生辰纲’,正征集军汉押运,不日就要启程送往东京呢!说是派了个叫杨志的提辖负责押送。”
“十万贯?!”鲁智深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他娘的!这得是多少钱?够养活多少兵马?梁中书这狗官,真他娘的有钱!”
张贞娘也面露惊容,十万贯,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林冲手中的树枝却顿住了,眼中骤然爆发出锐利的光芒!生辰纲!杨志!果然来了!这与他记忆中的关键事件分毫不差!这不是简单的江湖消息,这是天赐的良机,是撬动他未来霸业的第一根杠杆!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表面依旧沉稳,问道:“可曾听说押运路线和具体时间?”
锦儿摇摇头:“那些客商也是道听途说,具体的不清楚,只说大概就在这几日,从北京大名府出发,走官道往东京去。”
鲁智深搓着大手,兴奋得直踱步:“兄弟!这可是块大肥肉!十万贯啊!若是能劫了来,还愁什么钱粮兵马?洒家看,咱们这就去半道上等着,管他什么杨志牛志,抢他娘的!”
林冲没有立刻回应,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运转。原着中,晁盖、吴用等七人是在黄泥冈用计麻翻了杨志等人,劫走了生辰纲。如今晁盖等人尚未动手,这意味着,他有机会!
但如何动手?硬抢?杨志武艺不俗,押运军汉亦非庸手,己方算上贞娘、锦儿也才四人,力量悬殊。必须智取!
而且,劫了之后呢?这笔巨款如何处置?如何避免引火烧身?如何将这次行动的利益最大化?
一个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他脑中闪过。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灼灼,已然有了决断。
“师兄,这笔生辰纲,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林冲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不能硬抢,需用计谋。”
“用计?”鲁智深一愣,“如何用计?”
林冲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看向鲁智深和贞娘,压低声音,开始部署:“我们不必直接面对杨志的押运队伍。据我所知,对此批生辰纲动心的,绝非仅有我们。山东郓城县东溪村,有位托塔天王晁盖,此人仗义疏财,专爱结交天下好汉,对此等不义之财,定然不会坐视。”
鲁智深皱眉:“晁盖?洒家倒也听过此人名头。兄弟的意思是……他们会先动手?”
“十有八九。”林冲笃定道,“我们只需暗中跟随,等晁盖等人得手之后……”他做了一个“夺取”的手势,“他们费尽心力,我们坐收渔利。如此一来,既得了钱财,又可避免与官府正面冲突,还能让晁盖等人吸引官府追查的视线。”
鲁智深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猛地一拍大腿,压低声音狂笑:“妙啊!兄弟!你这脑子是咋长的?这计策太他娘的阴险……不,是太高明了!让晁盖他们顶缸,咱们拿实惠!哈哈哈!”
张贞娘却微微蹙眉,轻声道:“夫君,此举……是否有些……不够仗义?”她毕竟心地善良,觉得如此算计他人,有违道义。
林冲握住她的手,正色道:“贞娘,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晁盖等人劫取不义之财,是为义举,我敬佩之。但我们目标更大,所需更多。这批生辰纲,在他们手中,或许能逍遥一时,但终难成大事。在我们手中,却能成为拯救更多黎民、对抗奸佞的基石。况且,我也不会让他们白白辛苦,日后自有补偿。”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再者,乱世将至,欲成大事,岂能拘泥于小节?对朋友,自然肝胆相照;对机遇,则须当仁不让!”
贞娘看着夫君坚毅的眼神,知他心意已决,且所言亦有道理,便不再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干!”鲁智深兴奋难耐,“兄弟,你说,下一步咱们去哪?郓城东溪村?”
“不,”林冲摇头,用树枝在地面的舆图上重重一点,“我们去这里——黄泥冈。那是通往东京的必经之路,也是晁盖他们最可能动手的地方。我们要赶在他们前面,提前埋伏,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