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接下来的几天,顾氏集团内部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低气压,源头直指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顾延州变得比以往更加苛刻、难以捉摸,数个重大项目被他以近乎吹毛求疵的标准打回重审,连带着整个核心团队都笼罩在加班加点的阴影之下。

而沈清澜,无疑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时刻追随她的、冰冷而审视的目光。每一次汇报,每一次偶遇,甚至只是在茶水间短暂的停留,都能让她脊背泛起寒意。顾延州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提醒她那晚的“惩罚”,并持续施加着压力。

她不动声色,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用更加严谨到极致的工作来应对。她完美地处理着交接到手中的每一个任务,速度快,质量高,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但她的沉默,也日益明显。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她几乎不与任何人多说一句话,包括顾延州。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用绝对的 professional 和冰冷的距离,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

这天晚上,接近九点,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办公区只剩下零星几盏灯。沈清澜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合同细则,保存,关机。她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准备离开。

刚站起身,内线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她的动作一顿,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拿起听筒,果然,是顾延州冰冷无波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疲惫,仿佛永不停歇的精密机器:“‘城东地块’的竞标方案,最终版我看过了,有几个数据需要立刻复核。你过来一趟。”

“城东地块”的方案,下午才刚刚由项目组集体确认提交,她并非核心负责人,只是参与了部分数据分析。此刻突然叫她单独复核,用意再明显不过。

沈清澜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沉默了两秒,声音平稳无波:“好的,顾总。”

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开机,调出“城东地块”的所有相关文件。她没有丝毫犹豫或抱怨,仿佛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项加班任务。

几分钟后,她拿着打印出来的方案核心数据页,走向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顶层一片寂静,只有她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而孤独。总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出里面冷白色的灯光。

她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顾延州低沉的声音。

沈清澜推门而入。巨大的办公室内,只开了顾延州办公桌区域的那盏台灯,以及他身后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后是璀璨却冰冷的都市夜景,仿佛坐在王座之上,俯瞰着他的王国。

他没有抬头,目光落在桌面摊开的文件上,指尖夹着一支钢笔,偶尔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顾总,您要复核的数据。”沈清澜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轻轻放在桌面上,与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上下级的距离。

顾延州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台灯的光线从他侧后方打来,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他的视线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最终定格在她沉静无波的眼眸上。

“这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文件某一栏的财务预测数据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增长率模型的敏感性分析,支撑数据不够充分。重新测算,考虑极端市场波动下的承受阈值。”

沈清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确实是一个可以更完善的细节,但在竞标方案的最后阶段,通常不会如此吹毛求疵。她没有争辩,只是拿起文件,应道:“是,我立刻重新测算。”

她转身,想回到外面的助理办公区去完成。

“就在这里做。”顾延州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响起,他指了指办公桌侧前方的一张小型会议桌,“我需要随时看到进度。”

沈清澜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在这里?在他的视线之下?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工作的范畴,更像是一种赤裸裸的监视和精神施压。

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她依言走到那张会议桌前,放下文件和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开机。整个过程,她的背影挺直,动作流畅,没有一丝迟疑或怯懦。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寂。只有沈清澜敲击键盘和点击鼠标的细微声响,以及顾延州偶尔翻动文件的沙沙声。

他并没有一直在看她,大部分时间,他似乎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但沈清澜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时而掠过她的发顶,时而停留在她敲击键盘的手指上,时而又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间。

像一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缓慢地收紧,试图捕捉她任何一丝可能流露出的情绪波动——疲惫、不耐、愤怒,或者……屈服。

沈清澜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数据测算中。她屏蔽掉所有外在的干扰,包括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她的思维高速运转,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将复杂的财务模型拆解、重组、代入各种极端变量进行压力测试。

她要用绝对的专业和能力,在他亲手划下的这个角斗场里,正面击溃他的刁难。

时间在沉默的对峙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霓虹渐次黯淡,城市的喧嚣彻底沉寂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澜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屏幕上生成了全新的、涵盖各种极端情况下的敏感性分析图表和数据说明。清晰,严谨,无懈可击。

她保存文件,整理好打印出来的结果,站起身,再次走到顾延州的办公桌前。

“顾总,重新测算已完成。这是结果。”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专注和沉默,带着一丝微哑,但依旧平稳。

顾延州抬起眼,接过那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文件。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数据和图表,速度快得惊人。

他看得很仔细,但沈清澜知道,他找不出任何问题。

果然,几分钟后,他合上了文件,随手丢在桌角堆积如山的文件堆最上方。然后,他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终于,将目光完整地、毫无遮挡地投注在她的脸上。

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照亮了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暗。那里没有了白日的冰冷和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混合着探究、兴味,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住的、灼热的东西。

“你很能忍。”他开口,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敲打着人的耳膜。

沈清澜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沉默,是她此刻最有力的武器。

“也很聪明。”他继续说着,像是在评价一件有趣的物品,“知道用什么方式,最能保护自己,也最能……挑衅我。”

他的话音落下,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变得更加粘稠而压抑。那无声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急剧攀升,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沈清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看到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掠夺性的光芒。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脚却像钉在了原地。

顾延州缓缓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一步步向她走来。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力和压迫感,如同大型猫科动物逼近自己的猎物。

他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他极少抽烟)和威士忌的醇香。他的身影几乎完全笼罩了她,投下的阴影将她紧紧包裹。

他低下头,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地掠过她的眉眼,鼻梁,最后停留在她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瓣上。

“但是,沈清澜,”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人心的意味,“你有没有想过,忍耐和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纵容?”

他伸出手,并未触碰她,只是用指尖,极其缓慢地、近乎挑逗地,拂过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黑发,将那缕发丝轻轻别到她的耳后。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擦过她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清澜浑身僵硬,呼吸几乎停滞。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能看清他眼底那片翻涌的、名为占有欲的黑暗漩涡。

她猛地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杏眼里,此刻终于燃起了清晰的、不屈的火焰。那是被逼到墙角后的反击,是绝不肯轻易低头的倔强。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延州看着这双终于不再是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那里面燃烧的火焰,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融化了一丝,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满足的意味。

他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喜欢撕破她冷静外壳后,露出的这份鲜活而尖锐的真实。

“很好。”他低语,像是嘉奖,又像是宣告,“保持住你的锋利。”

他后退了一步,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距离,仿佛刚才那极具侵略性的一幕从未发生。

“数据没问题了。你可以下班了。”他转过身,走回他的办公桌后,重新坐下的姿态,恢复了一贯的、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模样。

沈清澜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耳畔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微凉和话语里的滚烫。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着最后的冷静。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重新埋首于文件中的男人一眼,然后转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这间充满了无形硝烟的办公室。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顾延州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扉,眼底的幽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他抬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柔软滑腻的触感,以及……她眼中那倔强火焰的温度。

夜色深沉,对峙暂歇。

但两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无声中,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