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边境摩擦
荧光森林的血战，如同在百族战场这锅已然滚沸的油中，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激起了更加剧烈、更加广泛的反应。秩序联盟与混乱联盟之间那层最后的遮羞布，被彻底撕碎，双方的对峙从暗流涌动，骤然升级为真刀真枪、见血的边境摩擦。
秩序壁垒东南方向，原本相对平静的边境线，此刻已彻底化为绞肉机般的战场前沿。
“呜——嗡！”
刺耳的警报声在一座依托山势建立的中型哨所——“磐石堡垒”上空凄厉地回荡。堡垒外墙那由黑曜石混合精金浇筑的墙体上，此刻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爪痕、腐蚀印记以及被阴影能量侵蚀出的诡异斑块。几处垛口已然坍塌，冒着袅袅黑烟，显然是经历了不止一次的猛烈攻击。
堡垒内部，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伤兵营里挤满了呻吟的战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苦涩的气息。玩家“圣光忽悠着你”正满头大汗地挥舞着法杖，圣洁的光芒不断洒落在伤员身上，勉强稳住他们的伤势，嘴里还不住地念叨：“撑住啊兄弟！贡献点马上就到位了……这波治疗量肯定能冲榜！”
堡垒指挥官，一位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爪痕、名叫石锋的原住民将领，正死死盯着堡垒外那片被魔气浸染得愈发晦暗的土地。他的副官在一旁快速汇报着损失，声音沙哑：
“将军，第三巡逻队……全军覆没，只逃回来一个传讯的‘异人’。东面三号了望塔被影族刺客渗透，守塔的十二名兄弟……无一生还。刚刚击退的那波攻击，里面混杂了亡灵族的骷髅法师，我们的防御法阵能量消耗比预计快了五成！”
石锋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这些混乱联盟的杂碎，攻击方式刁钻狠毒，毫不恋战，一击即走，专挑防御薄弱处下手，极大地消耗着堡垒的守备力量和士气。
“妈的，这些鬼东西，跟泥鳅一样滑溜！”一个刚打退一波进攻、浑身沾满绿色粘液（来自某种低等魔物）的玩家战士骂骂咧咧地走下来，对着石锋抱怨道，“指挥官，老是这么被动挨打不是办法啊！咱们能不能主动出击，干他娘的一票？”
石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主动出击？你知道外面藏着多少影族的刺客和亡灵族的骸骨射手？出去就是活靶子！守好你的岗位！”
那玩家撇撇嘴，虽然不服，但也知道指挥官说得在理，只能悻悻地嘟囔着“贡献点难赚”走开了。
类似的场景，在秩序联盟漫长的边境线上，正不断上演。
一处位于河畔的小型资源点“流萤谷”，盛产一种夜间会发出微光、用于炼制夜视药水的“月光苔”。此刻，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防守战。负责驻守此地的是一个主要由玩家组成的公会“荣耀战旗”。
战斗痕迹遍布谷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月光苔散发着最后的微弱光芒，映照着地上尚未刷新（玩家视角）或尚未清理（原住民视角）的敌我尸体。公会会长“战旗不倒”拄着满是缺口的巨剑，喘着粗气，看着公会列表里灰下去的一小片名字（代表角色死亡等待复活），心疼得直咧嘴。
“亏了亏了，这波亏麻了！防守成功的奖励，还不够兄弟们掉级损失的零头！”他对着副会长吐槽，“这些心魔族的孙子太恶心了，打着打着突然给你来个恐惧，技能都放歪了！”
副会长是个精灵族弓箭手玩家，一边擦拭着长弓上的污迹，一边冷静分析：“混乱联盟的战术很明确，就是不跟我们正面决战，利用影族的潜伏、亡灵族的消耗和心魔族的精神干扰，不断骚扰、削弱我们的边境据点和资源点，打击我们的经济和士气。”
“那怎么办？就这么忍着？”
“忍？当然不。”副会长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别忘了，我们是玩家。他们玩阴的，我们也能玩花的。我已经让生活职业的兄弟在谷外布置陷阱带和预警法阵了，下次他们再来，非得崩掉几颗牙不可！”
在更遥远的、靠近混乱联盟控制区的一处荒芜丘陵，“破晓”战队的一支精锐侦查小队，正在队长凌霄（一位面容冷峻、气息如渊的剑修）的带领下，执行危险的抵近侦查任务。
他们借助地形和隐匿符箓，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嶙峋的怪石之间。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腐朽的气息，远处隐约可见扭曲的、仿佛由活体血肉构筑的巢穴，那是混乱联盟某一附庸种族的据点。
“队长，三点钟方向，发现亡灵运输队！押运的是……憎恶！至少有五头！” 负责前方侦查的队员通过神识传音回报，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憎恶，由多种尸体碎块缝合而成的巨型亡灵生物，力大无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瘟疫毒云，是战场上的移动堡垒。
凌霄眼神一凝，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立刻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他们看到，一支由数十名骷髅战士、几名幽灵法师和五头庞大的、拖着沉重锁链的憎恶组成的队伍，正缓慢地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前行，队伍中间护送着几辆覆盖着黑布、散发着浓郁死灵能量的骨车。
“看方向，是往‘腐臭沼泽’据点去的。车上应该是某种亡灵建筑所需的核心材料，或者……是收集来的生灵灵魂。”凌霄迅速判断，“不能让他们顺利送达。”
他目光扫过小队成员，迅速下达指令：“老规矩，雷霆一击，打了就跑！目标，最中间那辆骨车！阿土，引爆你提前埋设的‘震地符’，制造混乱！小影，用‘影缚’限制憎恶行动！其他人，随我集火骨车！”
命令下达的瞬间，侦查小队动了！
“轰隆！” 提前埋设的震地符在亡灵队伍中央引爆，剧烈的震动和冲击波让骷髅战士东倒西歪，幽灵法师的施法也被打断！
几乎同时，数道阴影般的绳索从虚空中射出，缠绕住那几头憎恶粗壮的肢体，虽然无法完全禁锢，却极大地限制了它们的行动！
“就是现在！杀！”
凌霄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如同九天垂落的雷霆，直刺那辆被重点保护的骨车！其他队员的攻击也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去！
“吼！” 憎恶发出愤怒的咆哮，挣扎着想要撕碎束缚，瘟疫毒云喷涌而出！骷髅战士举起骨盾，幽灵法师尖啸着释放出精神冲击！
然而，秩序联盟精锐的突袭，岂是那么容易抵挡？
剑光撕裂黑布，露出了骨车内堆积的、无数闪烁着痛苦光芒的灵魂结晶！凌霄的剑罡毫不犹豫地斩落！
“咔嚓！” 灵魂结晶车被狂暴的力量瞬间摧毁大半，逸散出的灵魂能量发出凄厉的尖啸！
“撤！”
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凌霄剑光一卷，带着小队成员如同潮水般退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嶙峋的丘陵深处，只留下亡灵运输队一片狼藉和愤怒的咆哮。
类似的主动出击、骚扰敌方后勤线的任务，在漫长的边境线上，由“破晓”战队和顶尖玩家小队执行的，不在少数。虽然无法改变大局，却也在不断给混乱联盟放血，延缓着对方大规模集结的速度。
秩序壁垒，指挥中枢。
赵虎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光幕，上面实时显示着边境各处的战况、资源点损失、敌方兵力调动等海量信息。墨尘、林红玉、以及刚刚从凤族协调援军事宜返回的炎曦，都站在一旁，面色凝重。
“东南三号、七号资源点失守，守军全员战死。”
“磐石堡垒击退第七次进攻，防御法阵能量储备降至四成。”
“‘荣耀战旗’公会驻守的流萤谷击退进攻，但月光苔田损毁严重。”
“‘破晓’第三小队成功袭击亡灵运输队，摧毁一批灵魂结晶……”
一条条信息汇聚而来，描绘出一幅残酷而激烈的边境摩擦图景。
“混乱联盟……这是在用钝刀子割肉。”林红玉咬着银牙，眼中满是怒火，“他们不敢正面决战，就用这种无休止的骚扰和偷袭，消耗我们的力量，动摇我们的根基！”
墨尘叹了口气：“此乃阳谋。他们底蕴深厚，附庸种族众多，可以承受这种消耗。而我们……新联盟初立，虽有‘异人’不畏牺牲，但资源点和边境哨所的建设与维持，消耗巨大。长此以往，恐生内变。”
炎曦凤眸含煞，冷声道：“我凤族援军先锋已抵达指定位置，可随时投入战场，对敌方进行反突击！”
赵虎负手而立，静静地听着汇报，看着光幕上代表敌我双方势力范围、不断发生微小变动的线条和光点，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他们以为，凭借这些鬼蜮伎俩，就能让我秩序联盟疲于奔命，自乱阵脚？”
“殊不知，这每一处燃烧的烽火，每一声绝望的哀嚎，都在为我凝聚斩向他们的——煌煌大势！”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光幕上几个不断遭受攻击、但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边境支撑点。
“传令：放弃所有非战略性资源点，守军撤回主要堡垒。”
“命令陈铁，将最新一批‘蜂巢’弩机和‘磐石’阵盘，优先配给磐石堡垒、铁壁关等十二处核心据点。”
“通知所有玩家公会和‘破晓’战队，扩大侦查与骚扰范围，重点打击敌方后勤线与小型聚集地。”
“炎曦公主，烦请凤族援军，于三日后，配合我部主力，于此地——”
赵虎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光幕上一个位于边境线突出部、名为“裂谷之喉”的战略要冲。
“——给这些只会躲在阴影里放冷箭的家伙，好好上一课！”
“我要让他们明白，挑衅秩序的代价，不是隔靴搔痒的摩擦，而是——”
“崩断爪牙的剧痛！”
一条条更加清晰、更具攻击性的指令发出，秩序联盟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经历了初期的被动防御后，开始显露出它狰狞的反击獠牙。边境的摩擦，并未停止，反而在双方有意识的引导下，向着某个临界点，不断加速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