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并没有在意那些个混混,撩开左右车帘,见一片地势平坦的开阔地带,大路如在绿浪中蜿蜒,路上行人也不少,快入秋,但是两侧的庄稼依旧绿意浓浓,西洲之南,这地方一年两熟,两侧夏收过后种植的包谷,风一吹,有沙沙的声响,偶尔路过有农人忙碌的地方,农人见马车驰骋而来,都要躲到地里,躲避狼烟。身后,见仇人的马车若隐若现的就在前边,一刻不停的追踪,甚至有来不及躲闪的农人被马鞭抽到一边,气焰越发嚣张。世子前后左右看了一会儿,撂下车帘不再理睬。
庐州城就在眼前,城池开放,城门随意出入,也省了入城的繁杂手续。岳震霆赶车,就要入城,后面一路辛苦跟踪的马车提前加速,不顾城门人群熙熙攘攘,鞭打快马,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飞掠入城,然后一辆马车离去,剩下三两马车在入城一里处整齐停车,堵塞了中间的道路。人也不下车,就那么堵着,不但堵住了身后那辆仇家马车,也堵住了很多进城人的车辆,世子马车身后的车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弄不清真相便愤怒声讨堵在他们前边的马车,甚至有不少下车指指点点,待看清真相,纷纷默然无语,回到自己的车上,准备当个吃瓜群众。
苏子和苏丑骑马持枪,世子撩起车帘,只是对二女点点头,二女心领神会,策马奔出,黑色大枪同时插入两辆车的底部,一枪将车辆挑入空中,再用力一拍,那车便七零八落,车里的人如同抛飞的石子,在惊嚎声中散落远处,剩下一辆车,二女同时将车辆挑飞,落在远处无人地带摔的散架。楚昭月坐在马上手舞足蹈,这两个漂亮姐姐果然不一般,这力量,哪怕是武夫四五六品都远远不如,拜师心因此更盛。
清空了路障,三匹马一辆车开始缓缓而行,岳震霆道:“你要去王府,我们也不知道路啊,要不打听一下?”
“不用打听,很快,会有人带我们去的!”世子喝了一口茶,道:“燕恒与我父亲乃是结义之交,不知道这份交情会否也人死如灯灭。”
“果然,前边有大概一千士兵,看样子是城内主管治安的,应该是城防兵!”岳震霆勒住了马车,“是冲过去还是讲一讲理?”
世子道:“大燕朝几个王爷,都是只管戍边不管政事的,我父亲也一样,通常,一洲之地的政事由总督领政,主管税收地方吏治等事宜,海有城管治安,也归地方官衙主理,还好,我们惹的不是王爷,而是地头蛇,那就不用给什么面子,该杀就杀,冲过去,我要看看,我这个侄儿给燕恒老爷子惹点祸,他能不能替我承担!”
听到此话,二女拍马而出,黑色大枪如推盾牌,二人双枪,横推过去,再加上骏马奔驰,气势浩然,那些拦路的士兵早已吓得胆战心惊,哪里还敢傻乎乎的拦在路上,一哄而散,有胆子大的也只是远远的怒吼:“你们是什么人?”
岳震霆看向那个惊魂不定的人,看样子是个当官的,单手一引,那距离百丈开外的人被拿捏在手中,一边看热闹的楚昭月立即改变的拜师的方向,对岳震霆充满敬意与仰慕,使劲拍手:“做我师父吧,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岳震霆不搭理楚昭月的没心没肺,抓着那当官的往地上一摔,道:“给我们带路,去王府!”
先前堵路的那些混子并没有死,只是晕厥,此刻醒来,见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城防金吾卫大官都被摔个半死不活,心中大为惶恐,看样子这些人是真正的过江龙,也不知总督府那边能不能罩得住,不过这事已经不是自己等人能强出头的了,总督那个被打掉半边脸的庶子,好像够呛能凭借总督府的力量压得住这些过江龙,而且这些过江龙明显要去王府,自己等人不经意惹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尽早脱身为妙。
被摔得半死不活的金吾卫又被岳震霆抓上车,就在自己身边,岳震霆道:“指路!”那金吾卫强自睁开眼睛,颤抖伸手:“那,那边!”
终于来到王府,王府看门人当然认识坐在车上精神萎靡的金吾卫,金吾卫强挺着精神,道:“他们,要拜访王府!”
岳震霆将那金吾卫扔了出去,道:“还请传报王爷,就说南洲世子慕容钧灏前来拜见王爷!”
“南洲世子?”看门人不敢怠慢,其中一人跑进了府里,其余人仍然不敢离开,看着这些人。那府卫看向几个人,两个黑衣女子面色冰冷,显然不好惹,也不敢搭讪,那个一把将金吾卫扔出几十丈远的中年汉子更不好惹,只有面色和蔼,总是带着一丝笑容的小少年给人一种亲切感,府卫慢慢凑到楚昭月的身边:“你们,真的是慕容府的人?车里边就是世子殿下?”
楚昭月翻身下马,搂着府卫俯下头,悄然耳语:“那还用说?车里边的就是世子殿下,他是我小舅,我是他外甥,我叫楚昭月,今年十二岁...”
大门轰然打开,里边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人蟒袍玉带,喊道:“可是慕容贤侄?”
世子出了车厢,被苏子搀扶下来,小玄来到西洲王燕恒面前,深施一礼:“小侄儿慕容钧灏冒昧来访,还请燕叔叔海涵!”
西洲王仔细盯着世子,快步来到世子跟前,左右打量这个快到自己肩膀的孩子,猛然拉住那孩子的手,“你真的是我那大哥的小儿子慕容钧灏,小玄?”
小玄郑重对西洲王行参拜大礼,然后拿出一枚玉佩,玉佩质地正是北洲千山岫玉,上刻西洲王燕恒的生辰八字,并刻有“义树盟誓,金兰同心”。西洲王仔细看着玉佩,将自己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也拿了出来,两玉同款,不过刻的是慕容枫的名字生辰八字,西洲王仰天长啸,然后将孩子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热泪长流。
“走,孩子,跟我入府!”西洲王拉着世子的手进入大院,并吩咐道:“卸车,喂马,西樵斋摆宴,另外通知三位夫人和小世子全部到场!”
王爷始终拉着小玄的手不肯松开,王府当然很大,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过了多少拱门,来到一处有假山小湖的院落,院子中花墙如八卦图,迷宫一样,一座很大很宽阔的房子如宫殿一样耸立,这便是王府正殿。
西洲王带领众人进入大殿,王爷并未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而是在大殿两侧的蒲团上,王爷与世子共坐一桌,宫女奉茶,王爷亲自拿起茶杯递给世子,世子恭敬的举杯过顶,礼敬王爷,二人共同喝了一杯茶,西洲王又仔细看着南洲世子,问道:“贤侄,叔父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来到西洲!”
小玄道:“兴之所至,本来是要到南洲玄歌湖那里看望我的第二义兄安陆,不过临时改道,先去了弥陀山弥陀寺,与藏经楼禅月法师聊了一会儿,下山后想起父亲曾反复跟小侄儿提起叔父王爷,便不请自来,前来给叔父请安!”
燕恒开心大笑,道:“你这孩子,虽然还小,但是说话中听,我喜欢!”王爷看了一眼小玄身后站着的两个黑衣少女,道:“早就听义兄说,他收留了一些孤儿,精挑细选进入隐楼的有十二女,培养成你的死士,想必这两位就是吧,到了这里尽管放松些,坐下了喝杯茶!”
小玄道:“现在她们并非死士,而是我的侍女...叔父,这一趟来到庐州城,可能为您带来一些麻烦!”
“来我这里有什么麻烦?别跟叔那么客气,我现在最遗憾的就是没办法去你的父亲坟前上一炷香,想去但是却不知该去何处,小玄,你还小,但是要记住,为人子者,不要忘了自己最大的孝心就是活着尽孝死了戴孝,现在你父亲连尸骨都不知道去了何处,叔对你没有别的要求,把你的父亲找回来,让他入土为安!”
小玄点头,道:“我说的麻烦是另外一件事,我们在弥陀寺山下曾与一伙人有冲突,那伙人刚好也是庐州城人,我们几乎同时进城,但是那伙人能量很大,居然能调动金吾卫上千人阻截我等,要不是我们还有点力气,恐怕连王府都来不了,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我们给叔父带来麻烦了?”
“能调动金吾卫,还上千?金吾卫不归本王调教,乃是独属于总督衙门,负责城池的治安和巡防,金吾卫十八个营,每个营一百人,总共才一千八百人,居然一次性能调动一千金吾卫,除了总督府没有别人有这个能力,哼,总督府又如何?贤侄放心,我他娘正愁着没有理由给那刘井龙一些霉头,他若敢找上门来,你看叔拿捏不拿捏他就是了,跳梁小丑,仗着京城那个萧老王八为后台,上蹿下跳,惯的毛病,姓萧那老王八派特使安抚各地藩王,那特使在我这儿传个旨就一头扎进总督府,妈的,他们拉什么屎,本王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