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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人鱼悲歌,初遇珊瑚

永生之海的异动确认无疑,其蕴含的“停滞”法则对现世生机的侵蚀效应也开始逐渐显现。不仅仅是沿海区域,连“桔梗城”内,一些较为脆弱的花草都出现了生长迟缓、色泽暗淡的迹象。季的四季祝福仍在生效,但仿佛在与一股无形的力量进行拉锯,维持生机消耗的神力明显增大了。

情况紧急,不容耽搁。晴明立刻召集核心人员商议对策。

“必须前往查探,至少要在沿海建立防线,阻止那雾气继续蔓延。”博雅态度坚决,他无法坐视好不容易恢复的生机再次被剥夺。

御馔津点头赞同:“吾之神力源于大地生机,对此等‘停滞’之力感应尤为强烈。若任其发展,后果不堪设想。吾可尝试以神力构筑屏障,延缓其侵蚀,但根源不除,终是徒劳。”

入殓师则表示:“‘森罗庭’之力或可对抗此等‘寂灭’。死亡亦是循环一环,而非永恒停滞。吾可引导庭阁之力,净化被侵蚀区域的‘异常死寂’,但范围有限,且需靠近源头效果方显。”

“关键在于那枚宝珠。”晴明总结道,“寻香行阁下感知到的核心,以及我占卜所见,都指向它。那可能是永生之海异变的源头,也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我们需要一支精锐小队,深入海域,查明真相,并设法解决宝珠的问题。”

人选很快确定。晴明必须亲自前往,他的阴阳术和领导力不可或缺。寻香行的能力对于解读永生之海混乱的“香气”和应对可能的精神侵蚀至关重要。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强大的战斗力是深入未知险境的保障,而且酒吞似乎对那充满怨恨的气息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有种被激起了战意的感觉。此外,考虑到海域作战,晴明还特意带上了虽然平日不着调,但水性极佳、且对宝物有特殊直觉的妖狐。

留守重任再次交给御馔津、博雅和入殓师。季神行踪不定,但她的祝福仍在,也算是一重保障。

没有过多耽搁,小队五人即刻出发,乘坐着经过简单加固、附加了避水与隐匿结言的灵术木舟,驶向了被灰白迷雾笼罩的东方海域。

一进入迷雾范围,压抑感顿时倍增。空气粘稠得仿佛液体,呼吸都变得困难。光线昏暗,能见度极低,只能听到那沉闷如叹息的潮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扰得人心神不宁。木舟的结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显然在抵抗着迷雾中蕴含的侵蚀性能量。

寻香行点燃了熏香,清雅的异香在木舟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安全区,勉强驱散了部分令人不适的“古老怨恨之香”,但也无法完全隔绝。

“小心,这迷雾不仅能侵蚀肉体,更能麻痹心智,让人沉沦于悲伤与绝望的幻象。”寻香行提醒道。

航行了约半日,周围的雾气似乎淡薄了一些,但海水依旧漆黑粘稠。突然,前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空灵而悲切歌声。那歌声使用的语言无人能懂,但其旋律中蕴含的哀伤、无助与深深的怨恨,却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的心中。

“是人鱼的歌声!”妖狐竖起了耳朵,折扇轻摇,“传闻人鱼歌声能蛊惑水手,引人坠海……不过这歌声里,似乎只有悲伤,没有魅惑?”

顺着歌声的方向,木舟小心靠近。在一片突兀地耸立在漆黑海水中的惨白色珊瑚礁上,众人看到了歌声的来源。

那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年轻女性人鱼。她拥有着海藻般浓密的深蓝色长发,肌肤白皙胜雪,下半身是覆盖着细腻蓝色鳞片的修长鱼尾。然而,她的美丽却带着一种破碎感。她的眼眶泛红,泪珠不断滑落,化作一颗颗浑浊的、毫无光泽的灰色珍珠,滴落在惨白的珊瑚上。她的鱼尾末端,已经出现了些许僵化、失去色泽的迹象。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木舟的靠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支哀歌。

我曾是永生之海最快乐的歌者,我的鳞片映照着水晶宫的光辉,我的歌声能引来最绚丽的鱼群。但一切都变了……当“那个”发生,当女王的誓言响起,海洋失去了颜色,歌声只剩下悲鸣。我的珍珠不再明亮,我的尾鳍逐渐冰冷……我唱着的,是故乡沉沦的挽歌,是对过往美好的无尽追忆,亦是……对命运无声的控诉。

晴明示意木舟停下,他尝试用温和的灵力波动与人鱼沟通。感受到陌生的灵力,人鱼的歌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抬起头,看到木舟和船上形态各异的众人,先是瑟缩了一下,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晴明身上,感受到他那与这片死寂海域格格不入的、充满生机的灵力时,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如同溺水者抓到浮木般的光。

“你……你们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吗?”人鱼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求求你们……救救永生之海……救救我们……”

“我们是来自陆地京都的旅人。”晴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我们感知到了这片海域的异常。姑娘,你是谁?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说的‘那个’和女王的誓言,又是什么?”

人鱼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我……我叫珊瑚……是永生之海的人鱼一族……我们国度,本是以‘永生’之珠的力量维持,时间缓慢流淌,生命近乎永恒……但是,几个月前……一切都变了……”

她的眼中流露出恐惧:“‘永生’之珠……它……它突然变得不稳定!光芒黯淡,裂痕蔓延……维持国度的平衡被打破了!时间开始混乱,有的区域加速流逝,瞬间沧海桑田,有的区域则彻底凝固,化为永恒的苍白……海水变得漆黑粘稠,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怨念……”

“女王陛下……她为了拯救国度,动用了禁忌的秘法,以自身和所有子民的部分灵魂为代价,强行稳固‘永生’之珠,并立下了誓言……要将整个永生之海,连同其法则,彻底‘锚定’在当前的‘停滞’状态,以阻止彻底的崩坏……但这样做的代价是……我们失去了色彩,失去了活力,失去了歌声中的快乐……我们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而怨恨与绝望,也成为了我们新的力量源泉……这怨恨,不仅针对命运,似乎也针对……所有拥有‘流动’生命的外界……”

珊瑚指着周围惨白的珊瑚和漆黑的海水,泪珠不断滚落:“女王陛下她……变得越来越偏执,她认为只有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与我们一样的‘永恒停滞’,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与‘公平’……这雾气,这潮音,就是国度力量外泄,试图侵蚀现世的开始……”

听完珊瑚的叙述,众人心情沉重。永生之海的悲剧令人同情,但其女王试图将灾难转嫁整个现世的行为,则必须阻止。

“我们需要见到你们的女王,或者,接近‘永生’之珠。”晴明沉声道,“只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能拯救你们的国度,也才能阻止现世被侵蚀。”

珊瑚用力摇头,脸上满是恐惧:“不行的!女王陛下不会听你们的!她现在被怨恨和执念蒙蔽了心智,任何试图靠近‘永生’之珠或质疑她决定的人,都会被守卫抓捕,甚至……被直接剥夺最后的活动,化为永恒的珊瑚雕塑!而且,通往皇宫和珍珠所在的核心区域,充满了狂暴的怨念潮汐和强大的守卫……”

就在此时,远处的迷雾中,传来了数道迅疾的水流声,以及充满敌意的、尖锐的嘶鸣!几道身影正快速逼近,她们拥有着与珊瑚类似但更加苍白、眼神更加空洞凶狠的人鱼形态,手中握着由苍白珊瑚形成的长矛!

“是巡逻守卫!”珊瑚脸色煞白,“她们发现我们了!快走!”

然而,守卫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将木舟包围。她们的目光锁定在晴明等人身上,充满了对外来“生机”的憎恶,以及执行女王命令的冰冷无情。

为首的一名守卫长,抬起珊瑚长矛,指向众人,用僵硬的语调宣布:

“外来者,沾染‘流动’之污秽……依女王御令,擒拿……或,就地……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