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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百物语之夜(上)—— 哭泣的石像与贪吃的小松丸

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修复后的晴明庭院。廊檐下挂起了灯笼,柔和的光晕与月光交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众人围坐在清理干净的回廊上,中间摆着茶水和点心,气氛轻松而融洽。

书翁坐在一旁,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如同一位即将开场说书人。晴明作为主人,自然坐在主位,神乐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博雅处理完公务也赶了过来,白狼虽然表面不在意,但也蹲坐在不远处,狼耳微动。妖刀姬抱着刀,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不知是在听还是在休息。

缘结神迫不及待地第一个举手:“我先来我先来!我要讲一个关于‘错位的缘分’的故事!”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从前啊,有一座香火很旺的神社,神社里有一对负责打扫和祈福的巫女姐妹。姐姐温柔虔诚,妹妹活泼开朗。她们同时爱上了一位常来神社参拜的年轻武士。姐姐将爱意默默藏在心里,每天为他祈福;妹妹则大胆地表达好感。那位武士呢,其实心里更喜欢温柔的姐姐,但又不好意思拒绝热情的妹妹,于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往来着……”

缘结神说得绘声绘色,小手还比划着:“结果呢,这‘缘分线’就乱成一团啦!姐姐的‘单恋之缘’越来越细,妹妹的‘热情之缘’像个毛线球,武士的‘犹豫之缘’都快打结了!最后,在一次妖魔袭击神社时,武士为了保护妹妹受了伤,妹妹感动不已,以为武士心属于她。而姐姐在帮武士包扎时,发现了武士贴身携带的、自己多年前遗失的一个小护身符,这才明白对方心意……唉,真是造化弄人呐!”

故事讲完,缘结神摊摊手:“所以啊,缘分这东西,该说清楚的时候一定要说清楚,不然就会像这样,三个人都痛苦。最后还是本姑娘看不下去了,稍微‘调整’了一下他们之间的‘沟通之缘’,才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妹妹也遇到了真正适合她的猎妖师。完美!”

众人听得表情各异,妖狐摇头晃脑地评价:“呜呼,阴差阳错,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若能如小生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方得自在……” 话没说完就被缘结神丢过来的一个樱饼堵住了嘴。

书翁微笑着记录:“缘结神大人所述,揭示了人际缘分中信息错位导致的复杂性,颇具警示意义。”

接下来,在众人的怂恿下,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白狼,竟然也开口了。她讲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她曾在森林里听到的一个传闻。

“那是在北边的一片老林里,”白狼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有一座荒废的山神神社,神社前有一尊狐狸石像。经过的动物都说,在月圆之夜,能听到石像发出低低的哭泣声,仿佛在为什么事情悲伤。”

“后来,一只胆大的狸猫去探查,发现那石像并非真正的狐狸,而是一位爱上人类女子、却被女子家族拒绝并诅咒化为石像的山神。那哭泣声,是他在思念那个早已逝去的女子。据说,只有用那女子家族后人的真心眼泪滴在石像上,才能解除诅咒。可惜,那家族早已没落,后人不知所踪……所以,那石像至今大概还在那里,在月圆之夜,独自哭泣吧。”

白狼的故事带着山林特有的幽寂和淡淡的哀伤,让原本轻松的气氛稍微沉淀了一些。山兔害怕地往孟婆的锅里缩了缩,跳跳妹妹则好奇地问:“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那个后人的眼泪呢?”

白狼看了她一眼:“化为石像,如何能动?”

跳跳妹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书翁记录:“山神石像之泣,涉及诅咒、爱情与时光无情,乃典型的物怪哀恋谭。”

这时,蹲在孟婆锅沿上的山兔,似乎被故事气氛感染,也蹦跳着想要讲述自己的“冒险”。她说的颠三倒四,夹杂着大量的“孟孟~”、“蹦蹦跳跳~”,大意是她在七角山和一只长得像大松果、跑得飞快的妖怪赛跑,结果不小心撞进了一个堆满各种坚果和水果的树洞,差点被当成储备粮扣下,最后是靠着她无敌的“孟孟~”声波攻击(?)和装可怜才逃出来的。

“那个松果妖怪,好小气!孟孟~ 我就想吃一点点它的坚果嘛!它追着我跑了整整三个山头!孟孟~” 山兔气鼓鼓地总结道。

众人听得忍俊不禁,完全可以想象那只护食的小松丸气急败坏追赶山兔的场景。孟婆心疼地摸着山兔的头:“乖,不气不气,回头婆婆给你煮更好喝的汤,不放坚果!”

书翁笑着记下:“山兔与小松丸之追逐,体现了山林妖怪间单纯(?)的物资争夺与活力,颇具童趣。”

接下来,轮到妖狐了。他早就按捺不住,唰地打开折扇,摆出最潇洒的姿势,用他那咏叹调般的语气开始了:

“啊!诸位且听小生道来,那一段萦绕于朱雀大道,关乎一面古镜与失落情感的凄美轶事……”

他讲述了一个关于繁华朱雀大道上,一家古玩店里的铜镜,会在夜晚映照出过往行人内心最渴望见到之人影像的故事。一位失去爱妻的贵族,因此沉迷于镜中幻影,日渐消瘦。妖狐自称路见不平,以“无上魅力”与“智慧”,最终说服了依附在镜子上、本是出于好意却办了坏事的付丧神,让其明白沉溺幻境之苦,引导那位贵族走出了悲伤。

“自此,那面古镜虽仍会映照心象,却多了一丝劝人珍惜当下的暖意。此乃小生,以风雅之心,行济世之实的微末功绩耳。” 妖狐摇着扇子,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众人:“……” 虽然故事内核可能有点真实,但经过妖狐这极度美化的加工,怎么听都像他自己编的。

缘结神小声对神乐吐槽:“我看是他自己想去看镜子里的美女,结果不小心把付丧神烦得受不了了自己跑了吧?”

书翁笔尖顿了顿,还是如实记录:“妖狐所述朱雀大道古镜轶事,情节曲折,情感细腻,然叙述者主观修饰痕迹明显,需后续考证。”

第一轮故事讲完,气氛愈发融洽。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书翁看了看天色和意犹未尽的众人,笑道:“月色尚佳,可有哪位,愿意再分享一段?”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今晚一直格外安静,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笑意的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