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将城郊破庙的地面照得斑驳。玉玲珑刚将最后一瓶解毒剂递给阿三,转身就见傅红雪晃了晃,重重倒在地上。他肩头的绷带再次被鲜血浸透,脸色白得像张薄纸,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傅红雪!” 玉玲珑心头一紧,冲过去将他扶起,指尖触到他的皮肤,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发颤 —— 昨夜在密道退下的高烧,竟又卷土重来,还比之前更甚。
苏轻晚立刻放下药箱,指尖搭在傅红雪腕间,眉头越皱越紧:“是旧伤引发的热毒,箭上的余毒也没清干净,他之前一直在硬撑,现在终于撑不住了。我们得立刻找个安静的地方,用冰魄玉粉末为他彻底解毒,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 玉玲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银铃在掌心转得飞快 —— 她不敢听下去,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否则毒素会侵入心脉,就算保住性命,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苏轻晚的声音低沉,“破庙不安全,李嵩的番子随时可能找来。我记得附近有座废弃的山神庙,隐蔽又干燥,适合疗伤。”
青婆婆立刻点头:“我带弟子们去水源地分发解毒剂,顺便引开番子的注意力。玲珑,你和苏姑娘带傅大人去山神庙,务必治好他!”
玉玲珑没有犹豫,弯腰将傅红雪打横抱起。他的身体比想象中沉,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颈间,带着一丝微弱的喘息,让她耳尖不由自主地泛红。苏轻晚看着两人的身影,悄悄落后半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被担忧取代。
山神庙隐匿在半山腰的树林里,庙门早已腐朽,院内长满了杂草,唯有正殿的神像还依稀可见。玉玲珑将傅红雪放在神像前的石台上,刚要转身去清理周围的杂草,手腕却被他紧紧抓住。
“别…… 别走……” 傅红雪的眼睛依旧闭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我不走。” 玉玲珑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在这里陪着你,苏姑娘去烧水熬药,很快就好。”
苏轻晚提着水桶走进内殿,很快就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玉玲珑坐在石台上,借着晨光仔细打量着傅红雪 ——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连受伤都带着几分洒脱,可此刻昏迷中的他,却卸下了所有伪装,眉宇间满是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傅红雪突然呢喃起来,声音模糊却清晰地传入耳中:“无名子…… 师父…… 别丢下我……”
“无名子?” 玉玲珑的手顿在半空,心中满是疑惑。这个名字她曾在傅红雪的卷宗里见过 —— 东厂秘档记载,无名子是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隐世高手,精通医毒与武功,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有人说他被仇家所杀,也有人说他归隐山林。傅红雪怎么会认识他?还叫他 “师父”?
不等她细想,傅红雪的呢喃声又响起,这次却换了个名字:“轻晚…… 小心…… 毒……”
玉玲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内殿,苏轻晚正端着熬好的药汤走出来,阳光落在她身上,温柔得像幅画。可此刻在玉玲珑眼中,这幅画面却多了几分刺眼 —— 傅红雪昏迷中喊着苏轻晚的名字,还提醒她小心毒,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药熬好了,快喂他喝吧。” 苏轻晚将药碗递过来,语气依旧温和,却没注意到玉玲珑眼中的异样。
玉玲珑接过药碗,指尖微微发颤。她扶起傅红雪,将药碗凑到他嘴边,可他牙关紧闭,根本咽不下去。苏轻晚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针,轻轻刺在傅红雪的人中穴上。他的嘴微微张开,玉玲珑趁机将药汁一点点喂进去,动作却比之前僵硬了许多。
喂完药后,苏轻晚又取出冰魄玉粉末,混入温水中,用棉布蘸着擦拭傅红雪的额头和手腕。“冰魄玉能镇住热毒,让他的高烧快点退下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玉玲珑,“你守了他一夜,也累了,去旁边歇会儿吧,这里有我。”
“不用。” 玉玲珑站起身,走到庙门口,背对着苏轻晚,“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免得番子找来我们都不知道。”
她走出庙门,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心中乱如麻。傅红雪的呓语像根刺,扎在她心头 —— 无名子是他师父,那他的武功和医术,难道都是从无名子那里学来的?可东厂档案里明明写着,傅红雪是自幼在东厂长大,由厂公亲自培养。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还有苏轻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轻晚拿着一件披风走出来:“山上风大,披着吧,别着凉了。”
玉玲珑接过披风,却没有披上,只是攥在手中:“苏姑娘,你认识无名子吗?”
苏轻晚的身体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听说过,他是十年前的江湖高手,我小时候在药王谷,曾听师父提起过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玉玲珑别过脸,“只是刚才傅红雪昏迷时,喊了这个名字,有点好奇。”
苏轻晚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无名子不仅是江湖高手,还是药王谷的故人。他曾与我师父一起研究过毒草,后来不知为何突然离开,再也没回来。傅大人既然喊他师父,或许…… 他们真的有渊源。”
玉玲珑心中一震,转头看向苏轻晚:“你早就知道?”
“我也是刚猜到。” 苏轻晚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傅大人的医术很特别,既有药王谷的影子,又有自己的风格,我之前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或许他真的是无名子的弟子。至于他喊我的名字…… 可能是因为我之前为他解过毒,他潜意识里觉得我能帮他吧。”
玉玲珑没有说话,心中的疑虑却并未消散。她知道苏轻晚不会说谎,可傅红雪隐瞒身份的事,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失落 —— 他们并肩作战这么久,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可他的过去,却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别想太多了。” 苏轻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傅大人不是故意隐瞒,他或许有自己的苦衷。等他醒了,你可以亲自问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他,毕竟,京城的危机还需要他帮忙解决。”
玉玲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庙内。傅红雪还在昏迷,眉头却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她走到石台前坐下,看着他的睡颜,心中的失落渐渐被担忧取代 —— 不管他有多少秘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醒过来。
夜幕降临,山神庙内点起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芒映着两人的身影。苏轻晚靠在墙角睡着了,玉玲珑却毫无睡意,坐在石台前,静静地守着傅红雪。他的高烧终于退了些,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偶尔还会呢喃几句,大多是 “无名子”“毒”“小心” 之类的词语。
玉玲珑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依旧冰凉,却比之前有力了些。她轻声说道:“傅红雪,你快醒醒。你不是要跟我比剑吗?你不是要向皇上请旨赐婚吗?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的绣春刀扔了,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刚落,傅红雪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依旧有些模糊,却准确地看向玉玲珑:“玲珑…… 你没走……”
“谁要走了?” 玉玲珑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的担忧却藏不住,“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好多了……” 傅红雪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笑意,“刚才…… 我好像梦到师父了,他还跟我说…… 要好好照顾你……”
玉玲珑的心猛地一跳,故作镇定地问道:“你师父?是无名子吗?你之前为什么从没跟我说过他?”
傅红雪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黯淡了些:“我…… 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十年前,师父突然失踪,我四处寻找都没找到,后来被东厂厂公收养,就再也没提起过他。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过去,怕给师父惹麻烦,也怕…… 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那苏姑娘呢?” 玉玲珑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你昏迷时也喊了她的名字,你们以前认识?”
“苏姑娘?” 傅红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我小时候在药王谷待过一段时间,那时苏姑娘也在,我们算是旧识。后来我离开药王谷,就再也没见过她,没想到这次会在京城遇到。我喊她的名字,是因为担心她会被黑风堂的毒所伤,没有别的意思。”
玉玲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还是嘴硬道:“谁管你有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罢了。你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去水源地,阻止黑风堂的人。”
“嗯。” 傅红雪点头,却没有松开她的手,“玲珑,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我的过去。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再也不瞒你了。”
“这还差不多。” 玉玲珑的耳尖泛红,却没有抽回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别再硬撑了。要是再像之前那样晕倒,我可不会再管你。”
傅红雪笑了笑,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玉玲珑看着他的睡颜,心中满是温暖 —— 原来他隐瞒过去,是为了保护师父,也是为了不让别人歧视他。这份小心翼翼的守护,让她更加心疼。
天快亮时,苏轻晚醒了过来,看到傅红雪已经醒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再休息一天,你的身体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再去水源地。”
傅红雪点头:“辛苦你们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照顾我。”
“谁要照顾你了?” 玉玲珑站起身,假装整理衣服,“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个‘小废柴’拖我们的后腿。苏姑娘,我们去外面看看,有没有番子的踪迹。”
苏轻晚笑着点头,跟着玉玲珑走出庙门。清晨的山林里弥漫着薄雾,空气清新,远处传来鸟鸣声,暂时驱散了京城的阴霾。
“谢谢你,苏姑娘。” 玉玲珑突然开口,“之前我误会你了,还请你别介意。”
“我知道你是担心傅大人,怎么会介意呢?” 苏轻晚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对傅大人的心意,只是你自己没意识到罢了。他是个好人,值得你珍惜。”
玉玲珑的耳尖泛红,却没有反驳 —— 她知道,苏轻晚说得对,她对傅红雪的在意,早已超出了普通盟友,只是她之前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回到庙内时,傅红雪已经坐起身,正在整理衣服。看到两人回来,他笑着说道:“我已经好多了,我们今天就去水源地吧。青婆婆他们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行!” 玉玲珑立刻反对,“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能再去冒险。再休息一天,明天我们一起去。”
“我真的没事。” 傅红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你看,我已经能正常活动了,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玉玲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他,只能妥协:“好吧,但你必须答应我,要是觉得不舒服,就立刻告诉我,不许硬撑。”
“好,我答应你。” 傅红雪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温柔。
三人收拾好东西,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坚定。玉玲珑走在中间,傅红雪和苏轻晚走在两侧,虽然之前有过误会,却依旧默契十足。
他们知道,京城的危机还未解除,李嵩的番子、黑风堂的毒计,都在等着他们。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只要同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而傅红雪的过去,虽然有过隐瞒,却也让他们之间的羁绊更加深厚 —— 从今以后,他们会一起面对所有的秘密,一起守护京城的百姓,一起迎接属于他们的未来。
而此刻,京城的皇宫内,皇上正看着手中的密报,脸色越来越凝重。密报上写着,黑风堂的鬼先生已经带着大批毒药,潜入了京城,准备在元宵佳节当晚,将毒药倒入所有水源地,彻底毒害京城百姓。
“传朕旨意!” 皇上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命禁军统领立刻加强京城戒备,尤其是水源地,绝不能让黑风堂的人得逞!同时,命人快马加鞭,通知玉玲珑和傅红雪,让他们尽快赶回京城,协助禁军,粉碎黑风堂的阴谋!”
太监们立刻领旨,匆匆离去。皇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心中满是担忧 —— 元宵佳节越来越近,黑风堂的阴谋也越来越近,他只能寄希望于玉玲珑和傅红雪,希望他们能尽快赶回京城,阻止这场灾难。
而此时的玉玲珑和傅红雪,正行走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他们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京城等着他们。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战胜所有困难,守护好他们珍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