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州生搂着南星让她靠在他的身上，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忘了刚才的事，好不好？”他垂眼在她额头轻轻吻着，想让她高兴起来。
她依旧耷拉着脑袋，在他的搀扶下出了电梯。
蒋舒雨和许子砚正好从楼梯间出来，看到了二人。
她提起裙摆快步走过去，满脸担忧，“南星，你没事吧。”
南星摇了摇头。
她见状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几人回休息室坐了一会儿，蒋州生缓缓喂着南星，吃了些水果。
她的眼神逐渐逐渐聚焦，轻轻开了口，“我们回酒店吧。”
“好。”
将礼服褪去，换上了来时的服装，他们便坐上了回去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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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州生将浴池放满热水，小心伺候着南星浸在了热水中。
他看着江元发过来的信息，回了个，“她没事。”
他又订了酒店的餐，看着南星死寂的目光，整个人要被悲伤吞没，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
他从背后抱住南星，紧闭着眼睛吻上她的额角，“想哭就哭吧。”
霎那间，她的眼中便浮出雾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出来，她心如刀绞，整个人向后靠着，死死咬着嘴角，抽泣声断断续续。
他的指腹不停地为她擦拭着泪珠，她反身趴在了他的胸膛继续哭泣。
她的眼泪不断刺痛着他的心脏，他却只能拥着她，直到她哭累，肩膀也缓缓停住了颤动。
“好点了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南星的声音带着悲痛的沙哑。
她的内心已经四处碎裂，如同千百片玻璃刺入她脆弱的身躯。
她的脸贴着他的心口，眼睛凝着远处的夜景，低沉开了口，
“我这辈子都想过还能碰见他。”
蒋州生放在她肩胛的手指微微顿住。
“他不过是贡献了一点基因，其他什么都没做。”南星的声音开始变得冷静。
“我不会叫一个陌生人爸爸。”
“南星。”蒋州生的胸腔仿佛被她寒冷的冰刺填满，让他无法呼吸。
“没有这么巧的事，他不是你亲生父亲。”
她的面容愈发平静，眼睛像面澄清的湖泊。
“他以为用名字纪念，就能把别人受过的委屈全都抹的一干二净吗？”
她用鼻腔冷哼出声。
“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死了天天拿着照片怀念。”
“只有蠢货才会做出这种行为。”
蒋州生侧眼看着窗户上映出的南星的神情，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温和的脸庞却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顾欢一直在怪我。”她又幽幽开口。
“怪我在她死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流。”
“这些年一次没进到过我的梦里。”
她眉关紧锁，那双眸子散发着冷光，白净如雪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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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州生心脏一顿抽搐，他想起在灵堂第一次看见她，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空洞，来了人就起身，没了人便坐下。
反反复复只做着这两个动作，她脸颊白皙，明明是个瘦小的孩子，眼睛中却透着事不关己的通透与冷静，骨子里都散着冷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神情会出现在小学生脸上，葬礼举办了三天，他每天都会和段青一起过去。
直到下葬那天，她的脸上都只有一种表情。
他在想也许这是她本来的性子，一个毫无情绪冷漠至极的小怪物。
直到他随着段青和江元他们一起，在几天之后去了顾宅，他迫切寻找着她的身影。
想看看她在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冰冷。
他从前院逛去了后院，都没有看到她。
那时候顾宅旁边是一大片的林木，他抱着侥幸进入，在正午阳光撒得溢满的时刻，他看见了她蜷缩在石凳上。
她整个人埋着头，从几米处传过来的呜咽声在静谧的森林中格外清晰。
她哭了很久，哭声中混着嘶哑的喊叫，她甚至站起身将地上的石头大力砸向草地，又蹲在地上不停拔着枯草荆棘。
他看着她的手像是冒出血丝，脸上仍含着愤恨，手上始终动作不停。
她哭累后直接瘫坐在地，声音也逐渐细若游丝，仿佛会随时消散。
最终她站起身，抬起胳膊狠狠抹着脸颊，离开了这里。
中午在饭桌上，他看见她的脸又恢复了那日的神情，瞳孔像是一潭死水，一句话都没有讲。
或许是在那一刻，也或许是在之后的某一刻，他心中的种子在不断疯长，哪怕和她一起遍体鳞伤，也要长成大树在她头顶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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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去了。”蒋州生目光定在落地窗，黑眸中光点稀疏破碎。
“我现在又这么对她喜欢的人，她永远都不会来看我了。”
南星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了自嘲。
“她怎么这么蠢，一个人养着孩子过了十几年。”
她明明是在嘲讽，可是落在他心上却是一阵阵席卷的钝痛，无边的苦涩在浴池蔓延。
“她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每天在学校受着多少别人异样的眼光。”
“每天靠着那么一丁点的爱意骗自己，把自己骗进了医院，骗进了手术室，骗进了墓地。”
“这都是她自欺欺人的报应。”
蒋州生感到南星的身影逐渐扩散，他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内心的悲痛让他难以自持。
他沙哑开口，“不要再说了。”
南星的语气愈发冰冷，“我不会原谅她。”
“更不会原谅那种抛妻弃子的人。”
“他休想让我叫他爸爸。”
蒋州生的手覆在了她的脸上，他垂头嘴唇落在她的耳边，紧紧闭上了眼睛，泪水缓缓流淌进二人之间，承载着他和她无尽的悲伤与痛苦。
“南星，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他不是你父亲。”
“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他哽咽着低语，声音颤颤巍巍。
“我这辈子都不会干出带着孩子跑这种蠢事。”
“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不活。”
“蒋州生，你记住。”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一定会放你走。”
“但是如果你敢背着我做那些恶心的事，我绝对会做出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
南星看着窗中紧紧拥着她的人，眼神似冰川般冷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活在永远的痛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