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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穿越75,从分家开始 > 第136章 尖酸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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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的空气,因陆志华的归来而变得更加粘稠、更令人窒息。他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像在平静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激起了周淑芬更剧烈、更刻毒的反应。

陆志华何等精明的人物,在体制内浸淫多年,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从父母那略显僵硬、透着尴尬的神色,从眼前这三个“不速之客”——尤其是那个年轻人和残疾老者眼中压抑的悲愤与决绝,以及刚才在门口隐约听到的“老家”、“有事”等零星话语,他心里早已如明镜般,猜到了七八分。那牛皮纸信封的存在,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然而,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在无数会议和交际场合锤炼出来的、无懈可击的、甚至略带关切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上。

“远亲?”他轻轻重复了一遍母亲的话,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他踱步到周淑芬身边,姿态亲昵自然,仿佛那是他天生就该占据的位置。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陆建国身上,这一次,不再是快速的扫视,而是一种缓慢的、带着明显审视意味的打量,如同评估一件不合格的货物。

“妈,”他侧过头,对周淑芬说话,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陆建国残疾的腿和那双因长期与土地打交道而粗糙变形、指甲缝里似乎还嵌着洗不净的泥土印记的手上,“这位同志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身体是有什么不适吗?还有这腿……是家里遇到了什么特别的困难,实在过不下去了,才特意找到省城来,想请爸帮忙解决一下的吗?”

他言辞“恳切”,语气“关怀”,却绝口不提可能存在的“血缘”二字,更回避了“认亲”这个核心。他轻巧地、几乎是顺理成章地将陆远一家的来意,从可能撼动家庭根基的“伦理悲剧”,定性为了司空见惯的“贫苦求助”、“上门打秋风”。他将一个关乎血脉与良心的沉重问题,瞬间降维成了可以用金钱和权力打发的社会现象。

周淑芬立刻领会了几子这番“引导”的精妙之处,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更理直气壮、更能占据道德高地的攻击角度。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那镜片后的目光再次落到陆建国身上时,不再仅仅是之前的冷漠和审视,而是变成了更加肆无忌惮的、赤裸裸的嫌弃和鄙夷。

她的目光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一遍遍在陆建国残疾的腿、那身即便崭新也掩不住廉价感和不合体的工装、以及他因紧张和屈辱而微微佝偻的脊背上抽打。

“帮忙?哼!”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又尖又细的冷哼,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锯子在拉扯木头,刺耳无比,“志华啊,你到底是太年轻,心地也太善良!这世道,人心隔肚皮!空口白牙,上下嘴皮就这么一碰,就说自己是咱们陆家流落在外的骨血?证据呢?凭据呢?谁知道是哪个穷山沟里钻出来的阿猫阿狗,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咱们家家境好,看你爸现在有点地位、手里有点权,就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出,想来攀附、来吸血的?!”

她的话,恶毒得像淬了剧毒的钢针,一根根,精准无比地扎进陆建国和李桂兰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窝。每一个字,都带着对贫穷最深刻的蔑视,对苦难最无情的嘲弄。

“你看看他那样!”周淑芬越说越激动,甚至伸出一根保养得宜、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直直地指向陆建国,那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指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碍眼的垃圾,

“这一身的穷酸气,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到!还有这条腿,分明就是个残废!我们陆家祖上几代都是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翰渊他更是堂堂省府干部,受党教育多年,根正苗红!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生出……生出这样的血脉?!这要是传扬出去,说我们陆家有个在乡下种地、还是个残废的儿子,岂不是要成为整个省委大院、整个省城最大的笑话!翰渊的脸往哪儿搁?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她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嘶喊出来的,不仅是在羞辱陆建国,更是在提醒陆翰渊和陆志华这件事可能带来的毁灭性影响。

“妈,您别这么激动,为这点不着边际的事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陆志华连忙上前一步,安抚地、轻柔地拍着周淑芬的背,语气温和体贴,充分展现着一个“孝顺儿子”的形象。然而,当他目光转向陆远一家时,那眼神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挑衅。

他成功地引导了母亲的怒火,并且巧妙地将这场本该是关于真相与良知的拷问,扭曲成了对陆建国出身、外貌、健康状况乃至人格的全面否定和践踏。他用“贫穷”和“残疾”作为武器,试图从根本上瓦解对方认亲的合理性与正当性。

陆建国坐在那里,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像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他的脸色从最初的苍白,转为一种被极度羞辱后病态的潮红。他活了四十多年,吃苦受累,忍饥挨饿,被命运一次次击倒,却从未被人如此当面、如此恶毒地、如此彻底地否定过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而羞辱他的人,这个衣着华丽、言辞刻薄的女人,极有可能就是给予他生命、却又将他无情抛弃的亲生母亲!这认知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烙在他的灵魂上。他张着嘴,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艰难的声音,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那巨大的、无处宣泄的悲愤,像海啸般在他体内冲撞,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身躯彻底撕裂。

李桂兰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看着丈夫遭受这非人的折磨,她的心碎了。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顺着她粗糙的脸颊肆意流淌。她猛地扑到丈夫身边,用自己同样单薄却坚定的身躯,紧紧抱住陆建国那颤抖不止的肩膀,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那颗被冻僵的心。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瞪着周淑芬,用尽全身力气哭喊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建国他是你的……”

“是什么?!”周淑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凶狠地打断了李桂兰未出口的话,“我告诉你们,别在这儿胡搅蛮缠!演戏也要有个限度!赶紧拿着钱,立刻从我家滚出去!滚!”她再次指向茶几上那个孤零零的信封,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打翻旁边的茶杯,仿佛那信封和眼前的人,都玷污了她这间精心布置的书房。

陆远一直紧绷着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在母亲哭喊出声的瞬间,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因为极度激动和虚弱而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的父亲。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身体那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那颤抖传递出的绝望与痛苦,让陆远的心也跟着抽搐起来。他的另一只手,在身侧紧紧攥成了拳头,因为用力过猛,指节发出“嘎巴”的轻微声响,指甲早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刻出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他看着周淑芬那因为刻薄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的嘴脸,看着陆志华那隐藏在“孝子”面具下的虚伪与冷血,看着书桌后陆翰渊那自始至终、仿佛置身事外般的默许与沉默……一股近乎毁灭一切的暴怒,像岩浆一样在他胸腔里翻滚、冲撞,灼烧着他的理智。

但他知道,此刻的愤怒,咆哮,甚至动手,都正中了对方的下怀。他们巴不得自己一家失态,巴不得将“无理取闹”、“讹诈”的帽子扣得更牢。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将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带着血腥味的怒吼,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强行调动起全部的意志力,将那滔天的怒火压向心底最深处,转化为一种更为冰冷、更为锐利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射向周淑芬,然后扫过陆志华,最后定格在一直沉默的陆翰渊脸上。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和控制,反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

“是不是陆家的血脉,从来不是靠衣着光鲜与否、身体健全与否、家境贫富与否来判定的。骨血里的东西,偷不走,也换不掉。你们今天百般推诿,恶语相向,甚至不惜用最恶毒的语言来羞辱一个可能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无非是心里害怕!”

“你们不敢认,也不敢去查证!你们怕丢了你陆副主任精心维持的面子和官声,怕影响了你陆处长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怕打破了你们这个‘美满家庭’精心粉饰的太平!”

“你们在乎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们自己的利益、脸面,和这个用谎言堆砌起来的体面!至于真相,至于公道,至于别人的一生……”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致讽刺的弧度,“在你们眼里,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