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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北宋第一女相 > 第90章 西夏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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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谷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一面残破的西夏王旗被宋军士卒沉默地踩入染血的冻土。

但紧随凯旋铁骑之后进入西夏边境第一座重镇“顺州”的,并非耀武扬威的得胜之师,而是两支画风迥异的队伍——

一队是身着统一工服、携带各种奇巧工具的格物院工程队,他们在被炮火损毁的城墙、民居前驻足测量,低声讨论着修复与加固方案,效率惊人。

另一队,则是以公孙策为首,身着宋官儒袍、气度从容的文官团队。他们没有携带兵器,只有满车的书籍、文书和测量仪器。

晏安与公孙策并肩立于刚被“接管”的顺州府衙最高处,俯瞰着下方街道上惶恐不安、面有菜色的西夏民众。

“先生,”晏安开口,声音清越,穿透微寒的晨风,“武力可破城,焚其宗庙,易。然,欲绝其反复之根,收其民为己用,难。唯文化之涓流,能无声浸润,改易其心。”

公孙策羽扇轻摇,望着那些躲在门缝后、眼神中充满戒备与迷茫的眼睛,含笑道:

“晏相所言极是。西夏贵族,多通汉文,却向来只用以记载劫掠之功、翻译兵书战策。如今,是时候让他们,也让这西夏万民,重新学学何为‘仁政’,何为‘教化’,何为‘海纳百川’了。”

晏安下令,就地开设“赈济点”,但发放的,并非普通的救济粮,而是用特制麻袋分装、印有格物院徽记的大宋新式粮种。

“此乃‘嘉禾一号’,亩产可达千斤,远胜汝等旧种。”

负责发放的农学士声音温和,却带着技术上的绝对自信:“然,此物娇贵,需精耕细作,施肥、灌溉皆有法度,离不开我大宋农官悉心指导。” 他指着旁边刚刚立起的“大宋农技传授所”的牌子,“欲领此种,需先入学,习我宋法。”

想要活下去,想要吃饱饭?

可以。

但必须按照大宋的方式,接受大宋的指导。

粮食,成了最温柔也最牢固的锁链。

晏安带来的军医团队,在城中最好的位置挂起了“宋医义诊堂”的招牌,免费为西夏平民诊治。他们使用着提纯过的酒精消毒,效果显着的成药粉,以及一些西夏人闻所未闻的诊疗手段。

一个西夏孩童因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其母跪地哀求,宋军医仔细清理、上药,不过两日,孩童热度退去。

“此药乃开封府格物院秘制,可治汝子之症,但需严格按方服药,不得中断,否则前功尽弃。” 军医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生命与健康,被巧妙地与“宋药”、“宋医”捆绑在一起。

依赖,由此而生。

公孙策亲自坐镇,于州府衙门旁开设“汉学堂”。

他并未强制所有孩童入学,而是首先“邀请”了所有西夏旧贵族的适龄子弟。

学堂开讲第一课,公孙策并未教授《三字经》《千字文》,而是发给每人一册刚刚刊印完毕、墨香未散的《天兵伐罪录:野狼谷篇》。书中以春秋笔法,将西夏骑兵描绘成背叛盟约、劫掠成性的蛮夷,而宋军则是代天伐罪、解民倒悬的王师。

更狠的是,公孙策在讲述西夏历史时,平静地抛出一个观点:“考据史册,尔等党项先祖,亦乃古羌一支,追溯源头,本是华夏遗民,因战乱流落至此。如今王师西来,非是侵伐,实为……助尔等重归华夏正统,认祖归宗。”

这短短一句话,轻描淡写地,便要抹去西夏立国的法理根基,将其纳入华夏谱系。

一些年轻的贵族子弟听着听着,眼神从最初的抵触,渐渐变得迷茫,继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文化的渗透并非一帆风顺,总有那么一些西夏旧贵族,不甘心权力与意识的失落,暗中串联,鼓动反抗。

然而,每当他们的密谋刚刚开始——

试图暗中焚烧储备新粮种仓库的贵族,当夜其宅邸便无故失火,火势诡异,只焚其库房与密室,不伤邻舍分毫。

密谋刺杀宋人农官或医官的将领,清晨会被发现僵卧在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数日后方能恢复,却对当晚之事讳莫如深。

而那些积极学习汉学、成绩优异的西夏孩童家庭,总会在其遇到困难时,“恰好”有大宋商队“路过”,以“资助英才”之名,赠予其家中足以度过难关的米粮银钱。

顺州百姓私下皆传,此乃天道昭昭,庇佑仁政,惩处奸逆。

丞相府别院,樊星澜悠闲地翻着新到的话本,手边的南瓜子壳堆成了小山。

她偶尔抬眼,目光似乎能穿越千山万水,看到顺州发生的一切,唇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此界天道,在她指尖,如臂使指。

……

时光荏苒,半年时间,弹指而过。

曾经的西夏顺州,如今街市之上,髡发左衽者日渐稀少,孩童于巷陌间追逐嬉戏,口中吟诵的是《三字经》、《千字文》。

田间地头,农户们按照大宋农官指导的方法,精心侍弄着“嘉禾一号”。

医馆之内,病者皆信服开封府医药,对以往的巫医之术嗤之以鼻。

最后几位仍抱着西夏旧制不放的老贵族,在家中子弟都已能说一口流利官话、甚至憧憬着前往汴京太学深造的目光中,终于彻底绝望。

他们相约来到已然扩建得庄严肃穆的州府衙门,向着端坐于明镜高悬匾额下的晏安,推金山,倒玉柱,用流利而标准的汉话哽咽叩首:

“求晏相开恩……许我等朽木,亦能……参与大宋科举,得一仕途出身……”

晏安自案后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到堂下,亲手将为首的老者扶起,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府衙:

“老者请起,天下本一家,何分夏与夷? 凡愿遵我礼法,习我文字,行我正道者,皆为大宋子民,自当一视同仁。”

转身回座时,她与一旁抚须含笑的公孙策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文化的利刃,从来杀人不见血,却能犁庭扫穴,重塑山河。

汴京,丞相府别院。

樊星澜放下手中新到的、由西夏故地传来的民歌集,里面已然充满了对“王师”、“新政”的颂扬。

她走到窗边,对镜理了理并无散乱的鬓角,镜中映出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

“西夏已定,接下来……”她拈起一颗新炒的南瓜子,清脆地嗑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决定下一餐的菜色,“该收拾收拾那个自称‘小中华’的高丽了吧?”

窗外,春日的海棠开得正艳,如火如荼。

而华夏文明的洪流,正以其温和而不可抗拒的姿态,漫过旧世界的边界,向着更遥远的地方,悄然蔓延。